第三十八章 领袖有请（1）
1922年最后一天，孔蒂尼正在报社撰写《青年报》新年祝词，冷不防老齐亚诺打来电话说领袖有请，请他立即去一趟首相办公室。 “领袖要见我？”孔蒂尼狐疑地问，“他有什么事？” “没明说，不过好像是想让你写篇文章。” “他不是有秘书么？为什么找上我？再说领袖自己写文章水平不差啊？” 老齐亚诺苦笑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你上次写的那篇文章很对他胃口，这次还得让你想办法。你赶紧去见他，能干就干，不能干我再想办法斡旋。我等会还有会，就不陪你一起去了。” 9点半不到，孔蒂尼就出现在首相办公室门口，墨索里尼心腹、首相府新闻办公厅主任凯撒·罗西立即将他引入办公室，直到这时孔蒂尼还是懵懵懂懂，不知道为什么招呼他来。疑惑归疑惑，见了墨索里尼的面，他不但恭恭敬敬行了举手礼，还特意送上了新年问候——一只从瑞士带回来的百达翡丽手表。 墨索里尼现在还不满40岁，正是年富力强之际，再加刚刚大权在握，对工作充满了激情，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干劲，远没有以后那样懈怠，看到孔蒂尼到来，他从厚厚的公文堆里探出脑袋，点点头示意对方坐下，然后又扫到这支手表，眼色一亮，用抱歉的口吻说道：“稍等我两分钟，容我先把这份报告批阅完。” 两分钟后，墨索里尼满脸春风地走到孔蒂尼身边，后者刚要站起来，已被对方按住了：“坐，咱们自己人不要这么客气。” 还没等孔蒂尼开口，墨索里尼已用赞许的口吻说道：“报告我看到了，很好！我不仅完全同意你们对意大利航空工业和独立空军的看法，还要求各部门都学习这种脚踏实地的工作作风。” “您是说？” “没错，就是航空部报告，杜黑先生说全部是你写的，我看了看文风也是你一贯的风格，所以聘用你担任航空大臣助理我觉得他眼光不错。” “您过奖了，领袖。”孔蒂尼问道，“听说您有工作吩咐我办？” “工作先不着急，我们聊聊天……”墨索里尼换上招牌式的微笑，“听说你开办了一个摩托车工厂？还准备办民用航空？” “我个人比较喜欢摩托，同时认为目前意大利推广摩托车是有市场前景的，这次我在德国主要考察航空企业，顺便还替交通部考察了车辆企业，并从宝马公司引入了一份不错的车辆设计图，打算以此为基础进军摩托车产业，至于民航……”孔蒂尼笑笑，“一来受英、法、德兴办民航的启发，二来也算是交通一项政绩工程；三来对我老师是一个交代，我也是制空权的拥护者。” 墨索里尼点点头：“年轻人肯闯肯干总是好的，你给我印象很深刻，我在你这个年纪时的成就比你差远了。” “哪里，哪里，如果我将来能有领袖百分之一的成就，我就很开心了。” “你小子怎么也学那些政客说这种言不由衷的话？你父亲当了大臣，你就不能当大臣？说不定再过个20年当首相也可以……我们总是要老的嘛！” “不不不，领袖至少还能领导意大利50年……我就打算紧跟领袖为国家、为自己寻求一些发展，为意大利人民做一点贡献，首相什么的不敢奢望，能当个大臣为人民服务就心满意足了。” 墨索里尼大笑起来，继续领导50年云云他是不信的，那时候他都90了，他很怀疑自己能不能活到这么大岁数，不过20年后就要他交出权力似乎也早了点——那时候他不过60岁，还算是从政的黄金年龄。不过无论如何，孔蒂尼这马屁拍得极好，他听得很开心，认为比那些廉价的奉承和吹捧强多了。 “你的摩托车公司、民航公司开业时我都会来捧场；另外，关于购买闲置空军飞机充当民航器材的报告我也批准了，考虑到你们不但为军队退役装备找到了去处，还为部分官兵找好了出路，我身为首相自然也要表示一些，就同意把那些老旧战斗机、教练机都送你们，上面机枪不用拆除，其他步兵轻武器也送你们一批配给内部警卫使用……另外你刚刚送了我新年礼物，我也送你一份，陆军在罗马郊区那个废弃的飞机场就以100万里拉卖给你们好了。” 购买陆军闲置飞机、吸纳部分退役军人加入民航的报告是与德国考察报告一起递交上去的，孔蒂尼考虑用1000多万里拉将陆军目前闲置的近300架过时轰炸机全扒拉回去，另外还以组建航空俱乐部、青年航空培训学校、内部保卫等理由申购了一大批战斗机、侦察机、教练机和步兵轻武器（以步枪、手枪为主，没有机枪），前一个要求陆军很爽快地同意，他们也发愁怎么处理这批破烂，一听有人愿意接受当然大喜过望。 至于后一个请求，陆军大臣本人完全同意，但向民间出售武器和装备尚无先例，虽然法西斯蒂和黑衫军都有武器配备，但那是特殊情况，现在联合航空及其附属机构申购武器在理论上说得过去，老齐亚诺的面子也不能不给，但总归是个不大不小的先例，于是便在报告上做了批示：同意购买，请首相最后定夺。 看现在墨索里尼这意思，是连钱都不用掏，直接就表示赠送，至于飞机场，孔蒂尼本来还在考虑怎么想办法开口弄到手——租也好、买也好，总归要有一个落脚点，这片土地不说上面的建筑附着物，就是一片白地都要500万起步，没想到墨索里尼轻轻松松一句话就用100万里拉打发了，他顿时警惕起来。 先是答应捧场，又同意组建请求，还白送一批装备——虽是破烂，但军火毕竟是军火，不是随便谁都可以弄到手的，又额外加了个近乎白菜价的机场——罗马郊区土地虽然不贵，但也不便宜，机场孔蒂尼去看过，占地足有40公顷，足够未来20年民航所需，这么好的事后面一定有猫腻！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墨索里尼的厉害，一样就看出民用航空的关键：机场！除真正承担飞机起降的机场设施外，相应配套的物流基地、航空小镇都是依托机场而存在。没有机场或者机场不归属于公司控制，这民航办起来就太吃力了，等于源源不断替机场方打工。将来意大利也许会有很多家民航公司，但机场不可能有很多，谁掌握机场，谁就掌握了航线、掌握了未来。 为此，老齐亚诺在米兰圈了100多公顷的地，说是给摩托车工业使用，实际上摩托车根本用不了这么多，剩下全是建设米兰机场所需要的场地。除罗马、米兰外，孔蒂尼还打算在都灵、那不勒斯、佛罗伦萨、威尼斯、热那亚、卡塔尼亚、卡利亚里圈地建设机场——这都是重资产！ 孔蒂尼还不怕机场位置偏僻，老头子管交通部干嘛的，到时候开辟道路和公共交通就行了——当然前10年只要有路就好，能搭乘飞机的客户几乎都会有车！ 果然，墨索里尼很快就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