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火照地狱之屋第二十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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恽夜遥也猜到小左会这样问,所以脸上并没有诧异的神色。他说:“我刚才在杀人现场的时候,大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以及房间里的尸体位置。事实上,我更倾向于第三者凶杀这个说法。我觉得宁钥如果真的将妻子残忍杀害的话,在门口突然遇到邻居情绪不可能那样镇定。而且之前很多人都听到他和妻子大声吵架,宁钥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激动。” “我不否定宁钥有过激杀人的可能性,不过,我有几个疑点:第一,凶杀现场的那把剔肉刀能够一刀将头颅插穿,绝对不可能是一把很钝的刀。可是我刚才检查了一下厨房里的刀具,不仅一把都没有少,而且每把刀的刃口都非常钝。你要知道,一般人家不可能经常去磨刀,尤其是一个老公经常不在家里,独自一人吃饭的女人。这一点说明有可能凶器并不是这个家里的东西。” “那后来为什么改行了呢?” “因为从小就很喜欢拍电影,有一次拿着自己的作品去参加某一个比赛,获奖之后,就正式走上了这一行。” “哦,范女士,请你放轻松一点,其实我们所要说的事情和你并没有具体关系,只是希望你等一下能够配合我们做点事。”谢云蒙转向范女士说。 “好的,我会全力配合的。”范女士明显让人感觉到话语中有些颤抖。 为了活跃气氛,谢云蒙随口问:“对了,到现在我还没有请教二位的大名呢,方便的话能告诉我吗?” “我叫卫骏,是美华美乐的朋友,但是有点惭愧,现在在业界中并不是很出名。”卫导演马上自我介绍说。然后把视线投向范女士。 坐在他旁边的范女士看上去脸色比刚才更加差了,而且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落下来,她支支吾吾着说:“我……那个……你们就叫我小范就行了……” “第二,我在电视柜的抽屉夹缝里,发现了被扎烂的苏步照片,照片被反复拿铁钉一类的东西戳刺,破损都集中在人物身体上面。当时我把照片给小蒙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小蒙我认识照片上的人,不是要故意隐瞒他,而是我很担心苏步,害怕小蒙会因为苏步和宁钥的事情认定他们两个的杀人嫌疑。” “怎么说?”莫海右问到。 “事实上,我早就看出苏步和我是同一类人,当然,我只是指感情方面而已。先不论苏步究竟是不是和宁钥下棋的那个人,照片至少可以证明苏步至少和这家人认识,而且这个家里还有一个人对他非常憎恨,憎恨到经常要对着照片出气。” 但是她这样的回答明显是不能够让人满意,谢云蒙逐渐皱起了眉头,脸色也变得阴沉。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下一秒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范女士的话让身边的卫骏也对她产生了疑惑,问:“范女士,你说出自己的名字不就行了吗?” “她不知道,所以才说不出口!” 这个时候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个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个声音比谢云蒙稍微清亮一点,一字一顿都体现出主人现在沉着冷静的头脑。 谢云蒙立刻回过头去说:“小遥,演得很棒,手指还痛吗?” “不痛了小蒙,你立刻逮住这个女人,可能美华和真正的范女士已经被她和同伙藏起来了,我们必须尽快救人!” 就在恽夜遥刚刚想从沙发上爬起来的时候,范女士突然之间不顾一切向包间门口扑去,可是,她的动作怎么可能快过训练有素的谢云蒙? “是宁钥吗?不太可能,首先他结婚之后公司业务非常繁忙,很少有时间可以回家。其次,一般不会有人把仇人的照片带到外面去进行破坏。最后,照片是塞在抽屉后面的夹缝里,很隐蔽的那种。宁钥不在家,家里的一切都是他老婆在打理。所以最有可能藏照片和憎恨苏步的人就是宁钥的老婆小欣。因此也可以进一步断定,苏步与宁钥之间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 “一个对老公有怀疑,不自信,妒忌心强的女人怎么可能一直忍受着老公的背叛,而不做出任何反击?!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第三,苏步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个很温和的年轻人,他感性,不偏激,做事也会冷静分析和周到考虑。这种人往往不会因为爱人突然结婚就马上生出杀人的念头。” 不到十秒,范女士的胳膊就被谢云蒙反剪到了背后,整个人蹲在地上完全动不了,头也垂得低低的。 她用一种带着恐惧的哭泣声对演员和刑警说:“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说的那两个人在哪里?是有人花钱让我来演戏而已!” “说,是谁花钱雇佣你的?”谢云蒙质问她。 “不认识,我没有见过他的面,只在电话里听到过两三次声音!”范女士依然在极力狡辩。 直到恽夜遥将自己的手机屏幕送到她眼前之后,这个女人的身体才急速瘫软下去,她嘴里瞬间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泪水决堤而出。 “这是罗意凡发给我的求救信息,虽然我们之间从没有见过面,但是今天聚会中,他知道我会带一个刑警过来,所以我就成为了唯一的求救对象。” “苏步确实告诉我他离开是为了爱人结婚。但是当时他和我说话的样子并没有多少伤心痛苦,而是很平静,甚至让人感觉有一些轻松和自信。因此我觉得这个家的女主人才是真正要被抛弃的人。我知道小左你注重证据,但我还是必须要这样说,苏步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被痛苦打击而离去的人。” “如果苏步离开的原因不是因为宁钥,而是为了要避开他老婆的骚扰呢?那事情就大不相同了,宁钥在结婚之前经济状况糟糕,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据我所知,苏步的经济状况也不好,他没有固定工作。从这方面来看,有可能苏步早已默认了宁钥的婚姻。那么我们就可以倒过来分析,真正要采取杀人行为报复的恰恰是宁钥的老婆小欣。苏步的无所谓只会更加刺激到小欣。” 恽夜遥收回手机继续说:“这封短信说明,罗意凡在某个地方已经遇到了危险,自己脱不开身,所以只能想办法请求外援。而他最可能在的地方只有你知道。” “你不是真正的范女士,但我可以肯定,你也不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你以为我们刚才在花园里什么都没有做吗?我收到短信之后,立刻传送给了小蒙,而小蒙到这里来本身的目的就是为了一桩杀人案,我们立刻调查了范女士和美华美乐平时可以经常接触到的人,发现其中有一个名字叫叶琳的女助手这段时间请了长假,但是却没有呆在家里,或者到外面去度假,她的家人居然以为她还在上班。” “原来刚才谢警官一直坐在角落里发信息,是在和警察局联系!”身后的卫骏说道。 “是的,这一位就是叶琳,你平时只是一个替美华美乐倒茶送水的小助手,范女士当然不可能刻意来告诉你自己叫什么名字。” “也就是说逃避的人不可能杀人,咄咄逼人的失败者才有可能采取过激的方式来维护自己权益,对不对?”莫海右听到这里才插了一句嘴。 恽夜遥回答说:“是的,但是现在,死亡的是失败者,就等于把苏步和宁钥两个人推到了风口浪尖。没有人比他们更有动机和理由去杀死小欣。再假设去年8月份的时候,苏步根本就没有离开本市,只是换了个地方居住将自己隐藏起来,那么结果将会对他们更加不利。如果两个人都没有离开本市,那之后警方很快就能找到他们,除非苏步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足不出户,或者周边没有任何一个邻居。要不然的话,他的去向很快会调查得清清楚楚。这种事是瞒不下去的。” “而且我现在担心的不仅仅是他们是否可以逃脱罪责,我担心……” 恽夜遥说道这里,身后传来了刑警的声音:“小遥,莫法医,刚才接到消息,目击证人已经苏醒了,而且她提供了一些特别的线索。” 恽夜遥说到这里,卫骏又插了一句:“请你们等一下,既然她是美华美乐的跟班,那么说明美华美乐都出事了咯!”卫骏问这话的时候显得非常紧张。 恽夜遥回过头去对他说:“我也不是很清楚,罗意凡只在短信中提到了美乐的名字,我估计美华现在和他在一起。” “哦,那就好多了。” 卫骏的话让恽夜遥有些奇怪,他问:“你是不是喜欢美华小姐?” “呃…是的,我已经喜欢美华小姐好几年了,要不是身份上还不够格,我早就表白了。”卫骏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那你知不知道前几天罗意凡和美华都呆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我也只是受邀来参加第二场聚会,平时根本就没有多少机会见到美华小姐,美乐更是一次都没有见过。”卫骏说。 “好吧,卫先生,鉴于此次案件与你并没有什么关系,而且为了保护当事人的隐私,我们不方便把具体内容告诉你。希望你能够理解。”谢云蒙此刻已经将叶琳的双手和双脚绑住了,他站直身体对卫骏说。 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同时看向谢云蒙,恽夜遥问:“小蒙,什么线索?” “宁钥从去年七八月份开始,出去下棋的次数就大幅减少了,尤其是今年的八月份到十月份,他一次都没有出去过。目击证人是宁钥妻子小欣的闺蜜,平时经常帮着她监视宁钥的行动。你发现的那张照片之前小欣给目击证人看过,上面的洞确实是小欣因为泄愤而扎上去的,她早就知道了宁钥和苏步的事情,不止一次说过要让他们两个生不如死这种话。” “目击证人还证实说,照片是小欣一次偷偷跟踪苏步拍摄下来的,照片中的背景是郊外很远处的森林大道,两天之前,目击证人在回家的时候看到小欣的汽车往森林大道的方向去。宁钥和妻子使用同一辆汽车,所以她不能确定当时汽车里坐的到底是谁。” “能不能请你到外头帮我们平复一下大家的情绪,就说小遥的病已经没有大碍,让大家不要再关注我们这边了。” “好,好的,我一定不会泄密的。”卫骏连忙点头应允。 正当他匆匆忙忙向包间门口走去的时候,谢云蒙又补上了一句:“还有,麻烦你暗中帮我们找一找美乐小姐到底在哪里,如果有消息的话,请及时通知我们,但绝不可以让在场的其他宾客知道美乐失踪的事情。” “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吧。” 说完,卫骏就带上门离开了包间,门外只听到一连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听上去非常急促。 打发走卫骏之后,恽夜遥和谢云蒙坐了下来,谢云蒙赶紧帮恽夜遥解开系在手上的西装布条,恽夜遥有些心疼地说:“这回你要怎么跟小小交代?恐怕又要挨打了吧!” “没事,她那两下花拳绣腿,我不过是挠痒痒而已。让着点女孩子总没错的。”谢云蒙打着“还有一件事,刚刚外围的警方传消息回来,一个多小时以前,在郊区公路上,发现了宁钥所开的汽车,行驶方向也是森林大道,而且宁钥严重超速了。” 恽夜遥听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匆匆对谢云蒙说:“小蒙,刚才那张照片还在你身上吗?” 谢云蒙点点头,把照片掏出来递给恽夜遥。接过装在证物袋中的照片,恽夜遥只看了一眼,就说:“苏步一定在森林大道方向,你们看这张照片的背景。” 刑警和法医同时凑过头去,照片上的背景确实是夹在茂密森林中的一条泊油路,泊油路后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木,而且还可以看到,在森林尽头的缝隙中,隐隐约约露出一栋方形房子的轮廓,好像还有小河。 “这里也许就是苏步爷爷的房子,”恽夜遥指着照片中的房子轮廓说:“小蒙,你知道郊区有这样一栋房子吗?” “不清楚,居然建在森林大道后面,应该是非法建造的私人住宅。但是宁钥如此着急赶往苏步居住的地方,难道不是因为他犯了案子想要躲起来吗?”谢云蒙皱起了眉头说。 哈哈敷衍了过去。 然后,两个人看向还瘫软在地上的叶琳。恽夜遥开口说:“叶小姐,要扮演一个比你大了十几岁的女人很不容易吧?不过我不得不说你的演技还真是很棒,一开始你出来迎接我们的时候,我完全没有看出来你不是范女士,大概你平时很注意模仿她的言行。” “但毕竟你只是一个模仿者,所以,当所有宾客都到齐之后,你就立刻离开了人群来到饭店里面,这间饭店是罗意凡和陆绘美的父亲两个人合资的,你在这里当然可以随意支配服务员和门卫,门口的门卫我想也是你支开的,对不对?” 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恽夜遥也没有指望叶琳现在会开口,自顾自继续往下说:“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们到这里没有多久就会知道这么多?当然不可能是凭空猜测的,就像刚才我说过的一样,小蒙之所以会来这里,就是为了调查一起凶杀案。小蒙,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说说具体情况!” 谢云蒙说:“去年的1月15日,在S市城区宝丽大道159号办公大楼里面,一个女白领无缘无故上吊自杀,最后警方确认这是一件谋杀案件,并逮捕了他的上司,原因是他们两个有情人关系,但是后来,经过连续的审讯和调查,发现很多疑点都和这位上司粘不上关系。于是我们马上调整了调查方向,秘密在公司里查找其他的嫌疑人。” “我们发现,在事件发生不久之后,死者的一个竞争对手就莫名其妙辞职了,那个人就是你,我们在档案中查到了你的照片,虽然现在你和当时多少有一点区别,而且还化了浓妆,改了姓名,但是我相信我们并没有认错人,一个人的身高体型和气质是没有那么容易可以改变的。” “当时死者上吊的时间正好是早上上班之前,而那天除了她之外,你是最早上班的,你早上去做了些什么没有任何人看到。我们还调查得知,你私自挪用公司的款项用作炒股,亏损了不少,这些应该都被死者给知道了吧,所以你才不得不杀人灭口,对不对?” 恽夜遥说:“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找不到应该在某个地方的苏步,着急才赶往森林大道的,这张照片中的背景隐含的意义我们可以分析出来,宁钥的妻子一定也可以分析出来。” “小蒙,我还是认为宁钥没有必要杀人,他和苏步明明可以等待,为什么要急于杀人,事情太过于一边倒了,宁钥再傻也不可能想不明白杀人带来的后果。杀死小欣的另有其人,很可能就是小欣自己的同谋。我现在很担心苏步的安慰,他和宁钥的背景我们一定要仔细调查,我预感真凶的目的不仅仅是妒忌杀人或者过激杀人这么简单!” 谢云蒙说到这里,满以为叶琳会立刻认罪,没想到她突然之间用恶狠狠的目光看向两个男人,并且吐了一口唾沫说:“笨蛋!不要太自以为是了,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杀人?我不过是被真凶雇佣来的帮手而已,我绝对不会认罪的!” 谢云蒙差一点没被她气疯,正当要继续往下说的时候,恽夜遥却突然制止了他,问叶琳: “你说什么?你是真凶雇佣来的帮手?真凶是谁?是不是美乐和范女士已经被你们杀了?” 恽夜遥这话一下子让谢云蒙也紧张起来,如果当事人已经被杀,那么他们的如此精心安排的行动还有什么意义? 恽夜遥看出谢云蒙的心思,对他说:“你先别急,我也只是猜测,这个叶琳看来还藏着别的秘密,所以她才不肯说实话,但是既然她提到真凶,那么我想这里至少隐藏着一个带着杀人目的来的罪犯,我们现在不能自乱阵脚,必须冷静。” 宁钥带着愉悦的心情很快来到一楼,森林中的空气充满了泥土和树叶的芬芳。宁钥来到一楼梯口之后,闭上眼眸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直到感觉胸中残留的不安全部散尽之后,才准备拐弯进入卫生间。 从楼上下来,一路上宁钥并没有看到卫新荣和两个女仆,他也并不在意,大部分家庭里的人早上都是最忙碌的,尤其是像这种与世隔绝的家庭。 只是在路过客厅的时候,宁钥很好奇地停留了一会儿,看到满客厅的小动物,他感觉这真的是很像小步的作风。他的小步感性而又温和,他对各种事物优秀的模仿能力应该就是源自于这些美丽的小动物。 不过,宁钥不明白为什么小步的爷爷如此冷漠古板的一个人会建造一座这样温馨美丽的森林小屋。 想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就像他永远也不清楚妻子为什么总是执着的喜爱着他的原因,一个既没有钱也没有地位,还自私的普通男人。 “这样吧。”谢云蒙迅速站起身来说:“小遥你在这里继续调查叶琳,我立刻去通知当地警方,让他们派便衣到花园和酒店里来,在不打扰客人的情况下,先进行酒店内部的搜索,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确认范女士和美乐小姐的状况。” 第九十二章被刺杀的男人上 2013年9月16日凌晨4点钟 一片漆黑之中,戴着面具的身影趴在地板上,他就像一只靠在地上爬行的蜥蜴一样,高高拱起的背部上有一条明显的突出,一直延伸到身体后方很长的一段距离之外。 黑影面部朝下,磨牙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不停发出来,仿佛正在啃食着什么东西,地上的鲜血和尸块早已经融合到一起,高高低低散乱在黑暗之中,根本分辨不出样子来。 角落里的衣柜早已经打开,在一片鲜红和僵尸头颅的衬托之下,两条人腿赫然滑倒在衣柜门外。这两截人腿发出恶臭,还盖着像裙子又像纱布一样的东西,露出的脚趾几乎全部腐烂了。腿的上半部分没入衣柜之中,仿佛整个身体是依靠在僵尸的怀里向外倾斜的。 宁钥甩甩头,让自己忘了妻子的问题。他前脚刚刚踏进卫生间的大门,身后就传来了木桶撞击地板的声音。回头望去,一个漂亮的美少女正在费力往屋子里面提水,就像是古代大家族里的小女仆一样。 宁钥赶紧跑过去帮忙,等他从美少女手中接过水桶的时候,明显感觉女孩的身体向后缩了缩,而且一脸惊恐的表情。 “我来帮你吧!”宁钥微笑着说。 没想到仅仅几秒钟之后,他面前的美少女就蹲在地上拼命尖叫,好像他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很快,厨房里就探出来一个满脸皱纹的脑袋,楼梯上也传来的急促地脚步声。 “怎么了?腾腾!” 尸体的上半身一直没有暴露在视线范围内,好像在衣柜之中挂住了,又似乎……这具尸体根本就没有上半身!! 鲜血和腐臭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房间里,而面具人居然完全没有受到它们的影响,继续自顾自在地板上摸索‘啃食’。 这个时候,房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是什么人在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面具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这个声音吸引住了,他微微抬起头来侧耳倾听,十几秒钟之后,面具人开始向房门口的方向移动。 没有站起来,双手双脚他不在地板上,与鲜血和尸块接触的时候发出粘腻的水渍声—— 一点一点,距离逐渐接近,面具人听清楚了外面是谁的声音?他突然之间颤抖了一下,不像是害怕,也不像是惊慌,而是一种奇怪的表现,随即他的嘴里就发出似笑非笑的‘喝喝’声,听上去扭曲到几乎不像是一个人发出来的。 身后明显是托管人卫新荣的声音。宁钥赶紧回头解释:“啊!不,不是的!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想帮她提水而已,没想到……” 本来以为卫新荣会责怪他太鲁莽了,或者至少抱怨几句。 没想到卫新荣居然一脸很正常的表情,先是甩手让厨房里探出头来的老婆婆回去工作,然后几步跨到蹲在地上的美少女身边,一把拉起来说:“有什么可怕的?人家只是想帮你做事!这位是主人家的朋友,要在这里住几天,你以后看见打个招呼就行了。” 没有回答声,也没有预料之中的尴尬微笑,这位名叫腾腾的美少女听完卫新荣的话,还是用警惕的眼神看了一眼宁钥,然后伸手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水桶,快速离开了,由于动作太过于激烈,水桶里的水甚至有一些泼到了宁钥的身上。 卫新荣说:“很抱歉,腾腾他曾经受过刺激,非常害怕见到陌生人,思维与正常人有些不一样。你以后看到她就当没看见一样,不用去帮她忙的。因为腾腾住在这里,本来就是为了能够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是猎物……呼呼呼……又送上门来一个,我一定会好好招待的……’ 弯曲像利爪一样的双手攀附上房门内侧,手指间还不停有细碎的东西向下滑落,那些恶心的东西被面具人伸出舌头一点一点舔食着,仿佛一丝一毫都不舍得浪费一样。 “噗嗤……啪嗒……啧啧,真好吃”面具底下发出了细微沙哑的声音。 手指不停地在门上划拉着,黑暗中面具人看不清门锁的方位,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甚至已经开始发出兴奋的呼吸声…… —— 卫骏一个人坐在‘赤眸鬼神’房间门口,他其实也很害怕,虽然屋子里的灯都已经打开了,但是自己背后究竟有什么东西呢? 想要看一看的好奇心和恐惧的情绪在他心中激烈斗争。如果看一眼的话,万一房间里真的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自己该怎么应对呢?但是不看的话,总觉得靠在门板上的后背阴森森的,一个人根本无法安下心来。 “额,好的。”宁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有些后悔自己多管闲事的行为,好心办了坏事确实让人很尴尬。 宁钥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腾腾向厨房里走进去的背影,心里的并不讨厌这个小姑娘,从他身上,宁钥似乎看到了初中时候的小步,那么瘦弱那么无助,就像一只受尽欺负的小白兔一样。 “……不知道能有什么办法帮助她”当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卫新荣赶紧对着宁钥连连摆手,语气也变得急躁起来。 “哎呀!你可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腾腾是个油盐不进的小姑娘。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开导过她,连专科医院都住过好几回。就是因为完全没有办法改变,所以才到这里来工作的。腾腾除了对小动物们好之外,其他人根本就和她说不上话。” “连卫伯伯您也是吗?那您平时给家里人安排工作该怎么办呢?”宁钥回过头来,好奇地问。 耳边仿佛听到有什么悉悉嗦嗦的声音,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卫骏环顾四周,他无法确定声音的来源,只能从木头柜子上站起来,犹豫着敲了敲酥心奶奶的房门问:“酥心夫人,您还好吗?” “……我还好……”酥心奶奶的声音听上去并不怎么连贯。 卫骏又问:“您报警了吗?” “……”这个时候里面停顿了很久,才又发出酥心奶奶的声音:“那个……电话线……” “喂!酥心夫人,您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进来看看?”卫骏其实听到酥心奶奶这样的反应,自己心里也害怕的要死,只是想要用确认酥心的安危来宽慰一下自己。 卫新荣苦笑了一下,说:“这个家哪用安排什么工作哟!每天的活都是固定的,除了修理房子的时候会有外面聘请的工人过来,其他时候几乎都是各干各的。” “我告诉你呀!维修工人过来的时候,不仅是腾腾,就连厨房里的老厨娘都会躲起来,小主人在家的时候还行,这些年小主人为了你们的事情不回家,真的很让我烦恼呢!” “抱歉,是我们两个太任性了!不过我还是很感谢卫伯伯你对我和苏步的理解。”宁钥对着卫新荣微微低头表示自己的感激。 见他精神状况还可以,卫新荣问了一句:“额头上的伤还痛吗?” “这个啊!”宁钥用手摸了摸包着纱布的地方,说:“您不提,我还真是没有想起来!现在不碰的话都没有什么感觉。” “那就好!看来草药起到了作用,你赶快去洗漱吧,再过一会儿早饭就要好了,在二楼客厅和猫咪还有小狗一起吃饭。如果你介意的话,可以让婆婆送到你的房间去。” 但是里面的人似乎是故意在吓他,又停顿了好久之后才说:“卫先生,我真的没事,只是刚才电话线被我自己不小心弄掉了,我立刻就拨打警察的电话,你们放心吧!”这一回声音很连贯。 卫骏终于松了一口气,对酥心奶奶说:“那好吧!酥心夫人我就在门外,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你立刻喊我就行了!” “好,我知道了。” 敲过酥心奶奶的房门之后,卫骏又走到美华房间门口,轻轻敲了几下问:“美华小姐,你现在还好吗?” “我很好,你们没有调查出什么来吗?”美华的声音很快就从房间里传出来了。 “还没有,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罗先生和何先生两个人都到楼下客厅里去了,等他们上来应该就可以知道情况。” “那个,酥心奶奶报警了吗?”美华接着问。 “还没,酥心奶奶刚才说把电话线给弄掉了,应该是刚刚找到,现在正在拨电话吧!美华小姐,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立刻呼叫我,我就在门口。” 宁钥赶紧表示:“不介意的,我和小步一样特别喜欢小动物,洗漱完我就到客厅里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卫伯伯您尽管开口就行了。” “宁先生真是个好说话的人呢!快去吧!我也要回上去工作了。”说完,卫新荣微笑了一下,便自顾自回楼上去了,宁钥则匆匆跨进了卫生间。 —— 阴暗的小隔间里面,漂亮的姑娘独自一人坐在绿箱子的边缘上面,这是一口道具箱!以前,帅气的小主人经常用来藏那些不可以被老主人发现的东西,现在,她依然完好的保留着,把它们当做是自己的秘密。 想起小主人偷偷带自己出去玩,回来被老主人训斥的样子,姑娘就觉得心里夹杂着酸楚和甜蜜,如同总是藏着一颗话梅糖一样。 这个姑娘有着童话公主一般的大眼睛和长睫毛,小小的菱角嘴带着粉红色,虽然发际线有些高,但长而凌乱的头发完美地遮掩住了这一点,反而有一种特别的孤寂之美。 “好,我知道了。” 最后得到一样的应对之后,卫骏感觉自己也安心了不少,但是他不准备再坐到‘赤眸鬼神’屋子的房门口去了,准备从自己房间里搬一把椅子出来,坐在美华小姐的房间门口。 卫骏缓步走进了自己所住的那间客房,视线全神贯注停留在房间里唯一的一把靠背椅子上。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一条像蜥蜴一样的黑影,正在从房门缝隙中一点一点挤出来,而房门前面的木头柜子已经被他推得斜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木头柜子摩擦地板的吱嘎声卫骏和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没有听到。 黑影一寸一寸地将自己转移到房门外面,然后沿着地板向卫骏背后爬去。如果这个时候,卫骏哪怕是稍微向后瞥上一眼,他也就可以立刻躲避或者反击,但是,偏偏没有,而楼下的罗意凡与何言两个人正在全神贯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所以也没有抬头看一眼楼梯上方。 她的身材纤细,穿着倒是并不寒酸,一件格子衬衫外面套着一件圆领的米黄色条纹毛衣,衬衫领子翻出在毛衣外面。下面穿着黑色的裤子,胸前系着围裙,围裙上还有好像是什么公司的广告,但广告词和图案都已经磨损了,大概用了很长的时间吧! 姑娘在这个家里工作已经很长时间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一直在等待,这种等待是没有尽头的,也没有明确的目的性,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等什么? 也许是那个像大哥哥一样的小主人,也许是能够打开自己内心大门的人,也许……就是外面那个小主人在信中提到过无数次的人。 那些信件,她都非常完整地保留着,隐藏着,不让任何人知道,因为有些人真的很可怕,尤其是昨天晚上偷偷在地下室门口看到的那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人……现在想起来都感到浑身战栗,短暂的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外面有人在喊姑娘的名字。 诡异的时间,诡异的事件,诡异的杀人凶手!一双沾满了碎肉和鲜血的手慢慢摸上门边斜靠着的雨伞,那布质黑色雨伞的伞尖在抬起的一刹那闪出寒光,直直对着房间里正在弯腰搬起椅子的男人后背…… —— “罗先生,我已经将所有的门窗都从里面反锁了,你在干什么呢?”何言对着休息室里面的罗意凡说。 罗意凡此刻正想往厨房方向走去,听见何言的说话声,从落地玻璃门一侧探进头来说:“我去厨房那边看看,你要不上去问一下酥心夫人警察什么时候来?” 说完,罗意凡就准备回到休息室里面,没想到何言一把拉开客厅和休息室连接的玻璃门,说:“我从刚才就觉得很奇怪……” “奇怪?什么事情奇怪?” “你身上为什么一点血迹都没有?”何言用手一指罗意凡那件高级西装的胸口,问他。 她站起身来,恋恋不舍地再次看了一眼绿色的箱子,检查一下它上面的锁是否锁紧了,这才向小隔间的门外走去。 第一百三十章和斑鸠在一起的身影 “腾腾,不要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了,小时候是小时候,长大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你不可能指望一个十几年都没有回家的人。而且,他还那么特殊。”弯腰勾背的老婆婆一边忙碌着一边劝导在她身后发呆的腾腾。 小女仆这个样子已经维持了很长时间,她除了干活之外,经常莫名其妙发呆。 婆婆苍老的声音唤醒了仿若在梦境中的腾腾,她身体微微一震,回过神来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就又闭上了嘴巴。 老人无奈摇了摇头,继续自己手里的活不再去理睬腾腾,每天的时间,她们都在如此孤寂和冷清的环境中度过。 “这个……”罗意凡一时之间也被问得愣住了,确实,被何言这么一说,自己也发现衣服上居然没有血迹。“不可能啊,我刚刚明明碰触过尸块和鲜血!” “是谁的尸块和鲜血?”何言马上问道,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是甜心夫人的,但我并不能确定。”罗意凡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何言不太明白,继续问:“为什么说你不能确定?你是真真实实看到甜心尸体的吗?” “不,我只看到了甜心夫人上半身和很多尸块,当时甜心不知道被谁装在了麻袋里面,我抱起她的时候,她还有自主意识。但是之后,从麻袋里又滚出来很多尸块和鲜血,我就看到甜心夫人的上半身躺倒在血泊之中,正当我要出去求救的时候,从房间门口突然进来了一个戴着面具的黑影,他和我擦身而过,之后我就把门锁死了。” 老婆婆是因为没有子女,亲人也都离去了,所以才会选择在莱卡翁别墅工作,这里至少有和她一样孤独的人,所以她并不会认为是一个人在生活。而那些所谓城市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却总是喜欢成双成对,或者一群人一起出入,反而让婆婆觉得自己是被孤立的个别人。 事实上,腾腾的感觉和婆婆是一样的,所不同的是,腾腾住进这个家里的时候还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孩子,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家给与的,包括悲伤和寂寞。 过了一会儿,婆婆终于将早饭做好,并准备好了午饭需要的材料。她对腾腾说:“快端出去吧!客人和孩子们一定都饿坏了。” 婆婆所指的孩子们,就是那些在客厅里上蹿下跳的小动物们,尤其是那只喜欢躺在黑色地垫上的黑猫,是她们两个人的最爱。猫咪总是更受女生们的欢迎,不是吗? 木质的托盘看上去已经十分陈旧,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面制品,还有牛奶鸡蛋一类的东西。与普通人家的早餐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量多一些而已。 “你难道都没有确认一下甜心夫人到底死了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确认,我亲眼看见甜心夫人倒在血泊之中的。”罗意凡有些生气地说。 可是何言不依不挠,继续问:“我觉得你刚才的那些话根本就不可信,你既然接触过甜心夫人的尸体,而且尸体还被切成了尸块流了那么多血,你怎么可能身上一点都没有沾染到?而且你看你的西装,根本连个折皱都没有,一个和凶手擦肩而过的人会这样吗?”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的话是很有道理,可是这些我现在还没有办法解释,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已经把实话告诉你了,现在我要去厨房查看一下,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到楼上去和卫骏先生呆在一起吧。”罗意凡说完,完全不理会何言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态度,自顾自朝厨房里面去了。 腾腾用双手将托盘托起来正准备离开,犹豫了一下,又回头说:“婆婆,你说他来了,是不是就代表他也快要回来了?”腾腾用了两个他,很明显不想把两个人的名字说出来。 “唉!我说你呀……怎么就一直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呢?算了算了,快去吧!等再过几年,你到了出嫁年龄,我来和你卫伯伯说说,给你好好找个婆家,回城市里生活。总也窝在这个地方,会毁了你的一辈子!” 婆婆后面那一大段话,腾腾几乎都没有听见,为了避免更多的啰嗦,腾腾已经端着餐盘走到了厨房外面。 看着熟悉的阶梯,腾腾轻声呼出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向楼上走去。她的心情没有人可以了解,她是那么喜欢,用全身心喜欢着十年前的苏步。而且始终认为,无论经过多少年,苏步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都不会改变。 从来没有人这样质疑过他,而且罗意凡本身的脾气也不能说不任性。反正等警方来了,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他究竟是不是在说谎?也不用他自己解释。 何言本来想抓住机会再刨根问底一下的,没想到罗意凡反应这么激烈,他也只好往楼上走去,心想:实在不行,自己呆在房间里等警察过来,反正就算真的发生了凶杀案也与自己毫无关系。 就在何言走到楼梯半中间,也就是视线可以看到楼上大部分走廊的位置时,突然之间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向他压迫过来,何言猛地一愣,随即便看清楚了…… 那是一个带着一张恐怖面具的男人,面具上沾满鲜血的牙齿和突出的眼珠似乎在向何言诡异地微笑。 男人胸口有一个黑色的,顶端闪着寒光的东西突出来,‘哐’地一声,那东西一下子架在楼梯顶端的铁栏杆中间,整个面具男就这样斜斜地被固定在了楼梯上方,一张恐怖的脸直面着何言向上扬起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