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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五章心生间隙

    灯影摇曳,路广人稀,东京城的深夜狂欢逐渐收于寂静,稀疏的月光之下一位喝醉酒的文人摇晃着衣带走进了福生客栈。

    虽是脚店,但吃食和住宿并不必正店要差,店中的小斯各个都是精明的主,即便是趴在柜台上同掌柜一起打着哈气,但瞧见来人之后便立刻起身招呼。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废话!这么晚了到你这店里来还能打尖?自然是住店的!哦!对了,你这可有棺材卖?!”

    前面还算是正常,但最后一句话便让人惊诧,小斯结结巴巴的说道:“贵……贵客……咱们这是脚店,不卖棺材……您……”

    “小毛头,你和他说什么道理,喝高了看不出?!快快寻间干净的上房给他住下,待明日在说话,这一身的酒气也不知灌了多少酒水嘞!”

    掌柜的被惊醒,皱着眉头打发小斯动作快些,酒气实在是大,自己有一半是被他熏醒的!

    瞧见小斯扛着人,掌柜的稍稍叮嘱道:“瞧好了,这可是个穿对襟长衫的!爪子给我看好了,莫要趁着客人酒大便伸手,这般的人你招惹不起,若是丢了东西东家也保不住你我!”

    小斯猛然一惊,随即谄笑道:“掌柜的说的是,俺可不敢乱伸手,便是他酒醉给的赏钱俺也不敢要啊!”

    掌柜的点了点头:“知晓便好,快去后院免得吐在前堂!”

    小斯看着醉酒的文人便消失在了店铺中门,而掌柜的继续趴在柜台上打盹,只是撇了撇嘴喃喃道:“这一身上好的苏南锦缎,定然不是个寻常人,怎生连个随从也没有?”

    但随即也就不在意了,东京城的夜里和仆从走散的贵人多的是,定然是走散了之后就近寻了个脚店住下的。

    这样的人算不上是肥羊,但多少能给脚店带来些进项,毕竟明日一早酒醒之后赏钱是少不了的不是?

    福生客栈的后院多是一间间连在一起的客房,只有身份较高的人才有小院居住,但文人没有付店钱,那就只能选一件干净的客房了,至于小院可不行。

    小斯把人安顿好后便离开了,这间客房距离小院很近,甚至只有一墙之隔,而边上就住着小院中的仆从。

    入夜,鼾声四起,但有些人的鼾声也太大了些,睡在边上的向生被炸雷似得鼾声惊醒,随即皱眉的又躺下,但鼾声如雷怎么也睡不着。

    困得不行的向生在鼾声中倍感煎熬,这种感觉就如同下一秒就要睡去却立刻又被鼾声唤醒,实在是让他难受。

    气的他起身披衣的出门,对着隔壁的房门便是一顿猛踹,屋里的鼾声听了,但却传来叫骂:“贼直娘谁哪个杀才敢踢老爷的门?!呕…………”

    一阵呕吐声传来,向生嘿嘿一笑,这定然是那个富贵人家的老爷喝多了,否则也不会睡在这单间之中。

    “明日老爷我便去州桥上自行了断,几百两的黄金送过去,该办的事情也没办成,什么高官厚禄,就是个骗子!瘿相!”

    不知朝堂隐晦的向生嘿嘿一笑,蠢货,所托非人了吧?几百两黄金?我家老爷才花了百两黄金便有了出处,勘磨便能提升呢!

    屋内的鼾声消失,倒是呕吐声不断,向生得意的回到自己的房中,明日早起还要伺候老爷,这几日老爷的觉也睡的可不怎么好。

    天光大亮的时候向生才起来,惹得吴植一顿臭骂便连忙解释道:“昨夜小人边上的客房住进了一位,鼾声太大,搅扰的睡不着,这才起晚了。”

    “莫要寻诸般借口,快些去打些冷面汤来,老爷我要洗漱,顺便去拜会一下余中丞。”

    提到此事,向生不由得把昨晚的事情说出来,还带着恭维的说道:“嘿嘿,老爷您看咱们托的余中丞,您又同王相公有旧,自然是不会错的,那人也不知托的谁,数百两的黄金也没用嘞!”

    说着说着向生的声音便越来越小,对面吴植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最后甚至颤声说道:“你可知瘿相说的是谁?!”

    “小人不知……”

    “瘿相说的便是王钦若王相公!因其状貌短小,颈有疣,东京人这才称其为瘿相!!”

    向生也终于反应过来,惊诧道:“那咱们的钱不也是送给王相公的吗?!小人这便去寻余中丞问问,般老爷打探一下消息?”

    瞧见他着急的模样,吴植反倒冷静下来,微微抬手道:“莫急,若是咱们现在去问余谔,其必定说已经打点,让老爷我再等上一些时日,如此拖延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但他不知老爷我毕竟与王相公有旧,待我修书一封你悄悄送去,顺便探听一下此事!免得被余谔从中耍诈!”

    向生连连点头道:“老爷英明!”

    待到了案前,吴植提起笔墨之时又突然顿住,看着眼前的宣纸微微摇头:“不能修书,你且拿了老爷我的信物去王相公宅邸拜访,询问便是。”

    向生点头便接过吴植的私印,随即离开小院,只留下吴植一人站在院中渡步。

    吴植这下算是明白了,余谔很有可能并未把黄金送给王相公,以至于自己这么长时间在东京城中未有消息。

    今日让向生前往试探,若是黄金已交给了王钦若,那便是王钦若没有办事,自己怕是要亲自走一遭王家府宅,若是没给,嘿嘿……王钦若必然记恨上他!此事便够他余谔喝一壶的!

    吴植虽然是武官,但却是不傻,在官场混迹多年,虽然只是个县尉,但却对衙门里的弯弯绕洞悉清楚。

    此时的他就担心自己的黄金是否会被余谔给私吞掉,只要自己不去查证,很有可能就是余谔拿了钱并没有办事,到时间自己只能因勘磨下等被贬,但被贬事小,若被人查出周臺的死与自己有关,那可就是死罪难逃了。

    作为县尉,吴植太清楚文官对武官的排斥,只要有一点错处被抓住,那便是狠狠地治罪,自己必须离开新繁县。

    慌张的吴植已经走上了“歧途”,他越与他交割黄金的余谔直接去王钦若那里打探本来就是个错误。

    之所以有中间人的存在,那必定是因为双方之间不能见面所造成的,这是最基本的逻辑却被吴植抛之脑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