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托付

    阳平关告破，张卫被生擒，汉中西北门户丢失，兵马几乎尽降关羽。

    关羽命张飞把守阳平关，亲率大军奔赴南郑，汉中太守张鲁，率汉中文武跪迎王师，汉中乃定。

    关羽仍以徐晃为汉中太守，留张鲁于汉中协助徐晃，传播天师道。

    至于张鲁亲眷及弟张卫，却被迁往雒阳定居。

    汉中既定，关羽当即挥师南下，由南郑向西南进发，大军开进广汉郡，与益州军对峙于白水关。

    夜幕降临，白水关下，主帅营帐。

    “不知主公唤我何事？”

    程昱通禀过后，看着空荡荡的营帐，走到关羽面前施礼毕，有些疑惑的问道。

    也不怪程昱疑惑。

    关中大军抵达白水关下已经五日，关羽却从未下令攻城，只是让大军在关下修养。

    今晚得到关羽召见，程昱本来还以为，关羽是为了召集诸将，商议攻打白水关之策。

    可程昱环顾四周，却发现营帐内只有关羽一人。

    “仲德，请坐！”

    关羽看到程昱走进来，放下了手中的兵书，伸手示意对方在蒲团上落座。

    看到程昱落座，关羽忽然说道：“仲德心中可是有许多疑惑？”

    程昱心中暗惊，不过略作思量以后，仍旧点头道：“确实如此。”

    关羽再问：“仲德有何疑问，不妨坦言之。”

    程昱深吸口气，道：“张鲁虽然投降，以前毕竟乃汉中之主，主公仁义留其性命即可，为何还要将其留在汉中，此为其一。”

    “昔有妖道张角妖言惑众，致使百万黄巾蜂拥而起，主公为何不引以为戒，反而任由张鲁在汉中传道。”

    “若有朝一日，张鲁似张角那般信众无数，而后鼓动百信造反，岂不悔之晚矣，此其二也。”

    “吾素闻主公用兵如神，必然知道兵贵神速，如今大军出征每日耗费钱粮无数，为何在白水关下停留五日，都没有丝毫动作，此其三也。”

    听完了程昱的一番话，关羽嘴角不由露出了些许笑意。

    不过很快，关羽就反问道：“仲德以为，我们打下汉中乃至整个益州以后，就能彻底掌控汉中以及益州么？”

    程昱闻言，当即眉头紧皱，心中似有所悟。

    关羽继续说道：“不谈其他，就说那汉中杨氏，权势滔天，我如今大军在此，杨氏尚且不敢造次。”

    “待班师回朝以后，汉中究竟有郡守掌控，还是由杨氏掌控呢？”

    程昱默然不语。

    关羽深深叹了口气，道：“此次入蜀，我本欲仰仗兵锋之利，攻城略地同时，也去极大削弱甚至铲除似杨氏这等地方豪右。”

    “否则，待大军离去之后，纵然益州名义上仍旧归属朝廷统辖，各郡县官吏也会大受掣肘，政令恐怕也难以通行。”

    “巴蜀之地乃王霸之根基，若不能彻底平定，又如何与关东诸侯争锋？”

    “是以，那些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必然要将其铲除！”

    说到这里，关羽眼中闪烁着寒光，双目亦死死盯着程昱。

    程昱心中一惊，当即感觉后背冷汗淋漓，急忙跪倒于地，道：“昱愿效犬马之劳，相助主公彻底稳固益州！”

    铲除益州世家大族，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若是传扬出去，关中军可能就会在益州寸步难行，关羽也会成为天下大族之敌。

    才开始，程昱还疑惑为何关羽单独召见自己，直到听见了关羽这番话，才幡然醒悟。

    关羽这不仅是在试探自己，对待世家大族的态度，更有将益州托付，借助程昱之手铲除益州大族的心思。

    这既是试探，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假如程昱心中怜惜益州世家大族，今日恐怕就会有杀身之祸，正是想通了这点，程昱才会诚惶诚恐急忙表明态度。

    关羽起身，上前扶起程昱，挽住对方手臂，叹道：“吾本欲以雷霆手段，让益州彻底改天换地，奈何巴蜀郡县易守难攻，事到如今也只有妥协。”

    “奈何益州豪右不除，则政令难通，天下难定。”

    “故此，益州平定以后，需要一位有才能、有心计、有手段又值得信任之人，助我完成此事！”

    “吾遍观关中众人，有些忠心有余而才能不足，有些才能出众却难托付重任，唯有仲德耿直忠信，才智过人又知兵善战。”

    “能定益州者，非君莫属！”

    程昱听完，再次拜道于地，泣声道：“士为知己者死，昱跟随主公不久，却能承蒙主公托付如此重任，虽肝脑涂地亦无以为报！”

    程昱之言，倒也并非只是为了恭维，也是发自肺腑。

    益州重要性不言而喻，若所托之人有异心，很可能会割地自立，祸起萧墙。

    程昱投奔关羽不足一年，此次出征不仅相伴关羽左右，还能够委以如此重任，真让程昱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事到如今程昱其实还在疑惑，关羽为何会如此信任自己。

    他所不知道的是，关羽前世就了解过程昱为人，知道此人虽然性格阴骘，不太讨人喜欢，却是忠心耿耿。

    或许，历史上曹操如此信任程昱，也正是因为对方不合群的缘故。

    性格有缺陷、忠心且又有才华的属下，才是君主最喜爱的手下，那种名声很好、人缘很好之人，反而要有防备之心。

    看着程昱这种表态，关羽深感欣慰，再次说道：“世家豪右，影响颇广，仲德他日定要谨慎行事。”

    “我留张鲁在汉中，任由其传播天师道，他日也未尝不能成为仲德手中棋子。”

    “且益州蛮族众多，剿不如抚，张鲁只想传教，胸无大志，且性情温和，有其在彼，亦能缓和与益州各蛮族部落关系。”

    “至于白水关，仲德亦无需担心，吾心中自有计较，只要几人抵达白水关下，益州可定矣。”

    历史上张鲁盘踞汉中近三十年，汉中也被其治理的井井有条，汉人与蛮族各部关系亦十分融洽，可见张鲁施政才能。

    益州局势复杂，关羽也想借助张鲁之才能，帮忙平衡益州局势，这才将其留在汉中。

    有其家眷在雒阳为质，更有文武双全的徐晃镇守汉中，关羽倒也不怕张鲁能翻出什么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