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宽厚仁慈

    无头尸笑呵呵的也不生气，就这么提着头颅往秋明额头上吻了过来。秋明恶心不已，却又躲不掉，只能看着冰冷的嘴唇慢慢贴了过来。就在人头即将碰到秋明的一瞬间，从秋明头顶处陡然升起一道红光，把秋明整个人罩护起来。

    无头尸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抛下头颅往后就跑，跑了几步忽然全身冒起火来，不一会就烧成了一摊黑灰，那个头颅也化成了一个塌陷的土堆。只听半空中鹤唳一声，左慈缓缓落在秋明身前，愠怒道：“竟然有幽冥之火护身？难道你去过地府了？”

    秋明这时感觉到压力一轻，也能动弹和说话了，看着地上的灰烬得意地道：“我岂止去过地府，还……”

    左慈断喝道：“休出狂言，看我的法宝。”说完他将拂尘往空中一扔，变化出一个碧笼纱罩，劈头盖脸就向秋明罩来，眼看就要罩到秋明头顶，忽然崩的一声，仿佛撞到了什么东西，又化作拂尘回到他的手中。

    左慈瞪着半空中的某处，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昆仑镜？怎么神器也可以参与人间的争斗了么？不过你只是个穿梭时空的辅助神器，我可不怕你，你要是不让开的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天空中闪过一道红光，接着一阵低沉的呢喃声从众人头顶掠过，把秋明的耳膜撩得麻麻痒痒地。左慈大惊道：“轩辕剑，刚才只是个误会，我……”。又是话没说完，豁的一身响，左慈驾下的仙鹤被斩成两段，他飞快地跳下鹤来，一瘸一拐地向着远方逃去：“这孽障打伤我是非根，起码要练个百八十年才能再和它斗了。”

    当左慈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天空中的各种幻像立刻也消失无踪，若不是地上残存的一堆灰烬和一具玉棺，几乎要让人怀疑方才只是一场梦而已。

    张宁是第一个恢复过来的，她几步跑到玉棺旁边，也不知捏了个什么法决，那巨大的玉制棺材竟然渐渐缩到手指那样大小。张玉兰赶紧跑了过来，央着张宁要看，张宁摸摸她的头，把玉棺递给了她。

    这玉棺巨大时虽然阴森可怖，但变成小玩意时却精巧玲珑、温润澄净，不但张玉兰爱不释手，车队里的孩子们也都非常喜欢，每个人都争着要摸一两下，却也因此很快就把刚才那奇幻的一幕暂时放下了。

    被左慈搅了这么一下，秋明变得非常小心，吩咐车队缓缓行进，生怕又蹦出一个妖道淫僧什么的要把自己度化走。幸好这一路行来都是无事，连个山贼路盗都没有遇着，倒把一心想要在同行身上建功立业的廖化急得抓耳挠腮。

    几天之后，车队行到宛城地界，早有校尉赵慈率领一支兵马迎了出来。秋明斜睨着他道：“秦太守父子呢？怎么没见他们？”

    赵慈早知秋明如今是天子面前的红人，就连合肥侯也被他怼得不敢作声，哪敢得罪他？他低眉顺目地道：“秦太守孙儿将满半岁，他们父子带着小少爷又回江夏办酒去了，城里只有我一个人留守。”

    秋明气结，只听说过满月办酒，满周岁办酒，还没听说过半岁办酒的，这分明是借故远遁，不敢面对自己。他又寒着声音问道：“那文聘呢？也跟着去了江夏？”

    赵慈道：“正是，秦太守指定要文聘随行护驾，如今确实只得我一个留在城中。”

    秋明早知赵慈乃是无用之人，也不再难为他，只是恶狠狠地道：“跑得了和尚，难道跑得了庙吗？邓州到宛城，快马半日可到，我早晚会要再来讨回这段公道的。”赵慈不敢应声，只战战兢兢地护送着车队通过宛城。

    一进入邓州，压抑了许多天的秋明放声大啸，宣告着自己的回归。路边里几只肥兔子支棱起耳朵看了看这个奇怪的人类，转身钻入枯草丛里去了。

    甄宓自幼儿生活在河北大平原上，连稍微突起一点的山包都没见过，没想到这一路经过了芒砀山、邙山、嵩山、伏牛山，对崎岖的山路已经很有些厌倦了，此刻见到绵延千里的邓州平原，竟然生起了几分亲切的感觉。她拉着秋明道：“老师，邓州的风土怎么样？邓州的人凶吗？会欺负外地人吗？”

    秋明牵过她的手道：“邓州风调雨顺、地产丰饶，邓州人民宽厚仁慈……”。

    正说着，路旁小树林里传出来打斗声，接着就看见一名壮汉追打着一个老妇冲出树林，老人跑了几步就栽倒在地，把身子蜷成一团迎接着暴风骤雨般的拳头洗礼。

    这就是邓州人民宽厚仁慈？甄宓抬起脸，疑惑不解地望着秋明。秋明脸上也挂不住了，喝令鲍出过去把壮汉一拳打翻，就手上提了回来。

    秋明强忍怒气道：“我是邓州县丞秋明，你二人因何事要欺负这个老妇？”

    壮汉一听秋明的名字官衔，立刻吓得魂不附体，连连磕头，却道这老妇是从他乡流落至此，还随身带着几个孙子孙女。他们既身无分文又没有什么谋生的本事，每日里只在村头破庙里坐着，饿了就到村子里到处偷东西吃，有些人看他们老的老小的小也不怎么管，有的人却是破口大骂，在村里闹得鸡飞狗跳。

    这几天家家户户都看得严了，他们很难再偷到东西，于是打起了村外果树的主意。这些枣子是壮汉一家准备用来卖钱购置年货的，怎么肯轻易让他偷去？于是便有了先前厮打混骂的场面。

    秋明听了也犯了难，这件事怎么看都是老妇没理，难道人家辛苦种了一年的枣子就合该被你偷？他想了想，又叫鲍出把老妇带过来。

    老妇也许是被打得狠了，半天才从地上挣起身子，她没有理会自己脸上的青紫伤痕，却从怀里掏出一把枣子来，都是被压得稀烂了。老妇看着已不成形状的枣子，满脸尽是失望之色，忽然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