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寒冥殿（下）

    当赵九歌话音落下，交代了一切之后空气中似乎又恢复到了沉闷，王庆夫妇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阿恒陡然嚎啕大哭起来，虽然小小年纪的阿恒，比同龄人要聪慧许多，但是面对着这种分别的时候，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走了。”

    赵九歌没有在说什么，直接起身的同时，淡淡的说了两个字，摸了下阿恒的脑袋后，就走了出去。

    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好继续讲的，终归是到了离开的时候，王庆夫妇几次嘴唇微动，但就是没有出声。

    等到赵九歌已经出去了之后，一直默不作声的阿莲，陡然就动了起来，一下子就窜了出去，有些疯狂，生怕赵九歌这一出门，两人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还好，出了门后，看到赵九歌那飘逸的背影，阿莲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过温婉的容颜上还是夹杂着许多紧张。

    “有事？”

    赵九歌回过头来，挑着眉毛问了一句，后面这段时间，阿莲对他的态度不言而喻，眼下看着又追出来，倒是让他有些诧异了起来。

    “那天在月色下，我只是想要问你，为了我你会不会留下来？”

    沉默了短暂的功夫，阿莲终于鼓起来莫大的勇气，问出了这句憋了许久的话。

    之前的阿莲一直是开心的，天真的以为会和赵九歌永远呆在一起，留在这南泥湾继续生活着，以为这是上天为她赐予的姻缘。

    可是当海贼来临，赵九歌展现出来了他的实力之后，认识到了赵九歌的身份，阿莲的梦想就被打破掉了，所以一直有些闷闷不乐，甚至因为内心那莫名的自卑，对待赵九歌有些冷淡。

    阿莲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赵九歌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这里，像赵九歌这种人绝对不是寻常人物，在那外面绚丽多彩的世界，也能够活的很好，甚至应该来说是更好，但是她自己却知道，她是属于南泥湾的。

    这也就意味着她和赵九歌不在有可能，终有一天，赵九歌会向眼前这样离去，所以阿莲强迫着自己忘记赵九歌，只是当一切真的来临时，她才发现压抑以久的情感又爆发了出来，而且比之前更猛烈。

    尽管多半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局，但是阿莲还是鬼使神差的问出了这么一句，毕竟她不想让自己后悔，就算结果并不是她自己想要的，但是起码自己尽力了。

    说出了这句话，阿莲就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勇气一样，然后脸色有些苍白的看着赵九歌，美眸之中楚楚动人，带着浓郁的期待。

    赵九歌听着这个话，嘴角抽搐了几下，没想到阿莲在离别之际，会来上这么一出，这让他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同时赵九歌沉默着，斟酌着如何开口才能尽量不伤着阿莲，不过阿莲也是聪慧之人，赵九歌半天不回答，就已经能够说明了很多东西，一瞬间，阿莲的脸色变得更苍白了，美眸之中也是变得绝望了起来。

    随即，阿莲低头也不在去看赵九歌，已经知道结果的她，不想让赵九歌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但是阿莲那微微耸动的肩膀，已经出卖了她的情绪和内心。

    “阿莲，如果早些认识你，或许我会选择留下，毕竟你是个好姑娘，只是如今我背负的东西太多，有血海深仇，有儿女情长，所以留下自然是万万不可能的，我的离开和你本身没有关系，毕竟你真的是个不错的姑娘。”

    赵九歌仔细斟酌着，说着这些话，为的就是让阿莲能够不把这件事情往着心里去，但是话仅仅说到一半，就立刻被阿莲打断了。

    “你不用说了，快走吧。”阿莲的声音带着哭腔，赵九歌听得出来，阿莲在尽量的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赵九歌神色有些无奈，即便他实力滔天，可是在面对着这种事情上面，也是无可奈何，这个时候赵九歌多想伸出手，替阿恒擦拭一万眼泪，或者是给与阿莲一个温暖的怀抱，但是赵九歌知道这样做是万万不行的。

    最后，在一声长叹之中，白光涌现，赵九歌直接离开了此地，直接去往村头的海边，将一切烦恼抛在脑后。

    良久，阿莲确定赵九歌已经彻底离开了，这才缓缓抬起头，美眸已经红肿一片，但就是倔强的抿嘴，不让声音发出来，随后阿莲抬头，看着远处夜色下的星空，似乎看着赵九歌离开的方向。

    也许，今天夜晚这一幕，会在自己内心深处种下一个深深的印记，但是她知道，自己这一生，和赵九歌相见无望，毕竟她没有弟弟那种能够修行的资质和想法。

    夜已深，阿莲却迟迟不肯转身回到房间，像一个等待心爱之人回来的痴情女子，一直深望着那片星空。

    而已经来到码头边的赵九歌，心情同样有些惆怅，如果没有这一切发生，或许他也会留下，和阿莲一起，但是当踏上修行这条道路的时候，许多东西他却是身不由己。

    漆黑的夜晚，那条寒灵蛟还盘踞在码头处，慵懒的闭着眸子，察觉到飞剑所散发出来的灵光以及赵九歌那气息，顿时睁开了眸子，看着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的赵九歌，这条寒灵蛟识趣的闭嘴，没有主动开口打扰着赵九歌。

    “走，带我去你前主人留下的洞府，去过之后我就要离开了，到时候别忘了你立下的天道誓言，另外尽可能的帮阿恒，获得其中的传承。”

    赵九歌由于此刻心情有些不太好的缘故，所以没有过多的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寒灵蛟点点头，比较识趣，既然赵九歌铁了心想去，他的实力也拦不住，与其吃点苦头还不如自觉一点，凭借着赵九歌如今巅峰状态下的实力，一切地方都可以去得，更别说花点功夫找寻海底深处的那座洞府。

    一脚踏在寒灵蛟的头颅之上，寒灵蛟扭动一下身躯之后，直接沉入海水之中，并且速度极快的游动着，哪怕沉入水底，赵九歌浑身也不会沾染一点水迹，不谈自身的数件法宝，光是灵力散去，都能够隔绝一切，浑身周围都像是有一层真空地带。

    “千万别破坏毁掉洞府，我主任肯定留了后手，另外阿恒那孩子，我会好好照顾着。”

    双方在海底沉闷了很久，那条寒灵蛟打破了沉默，不知道是在向赵九歌承诺着什么，还是在向赵九歌提醒着什么，心情不好，正在想着心事的赵九歌，却没有搭理这条寒灵蛟。

    好在寒冥真君的洞府，并不算太远，就在南泥湾内的海域深处，没多久，寒灵蛟的速度就放缓了下来，而赵九歌已经能够看到前方下端，有些灵力波动的异样，比较轻微，如果不是这么近距离，哪怕是赵九歌也感觉不到，赵九歌只能够感叹，这个寒冥真君隐藏的很好。

    缓缓游过去，寒灵蛟催动自身的灵力，顿时赵九歌就看到一片水域，立刻就散发着波动，同时之前那片微小的波动，放大了许多，随后光芒一闪，后方展现出别有洞天，寒灵蛟立刻带着赵九歌进去了。

    环顾四周，赵九歌发现眼下的空间和之前那片海域已经变得不一样了，显然是来到了寒冥真君洞府处了。

    四周的水迹在这里早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周围是空荡荡的一片，脚下所站立的位置，仿佛就是一个广场，全是用金碧辉煌的星光石铺成，看起来就比较大气。

    而在这个广场的尽头，有着一处宫殿的模样，气势宏伟，上面有着雪白的三个大字，寒冥殿。

    巨大的两扇门，紧紧关闭着，显然已经许久没有打开过，看得出来这里很久以前，或许比较辉煌，只不过随着寒冥真君的陨落，一切都变得落寞起来，但是好歹当年寒冥真君也是巅峰的道元境修士，所以即便陨落，在他的洞府之中，也有着能够彰显他底蕴的东西。

    “怎么进去？”赵九歌皱了下眉头，问道旁边的寒灵蛟，毕竟这种遗迹，能不硬闯，就最好不要硬闯。

    可是，谁知这次寒灵蛟只是摆摆头，示意自己并不知道，同时说道，“这里就是我的活动区域，从主人陨落之后，我就没进去过，毕竟我只是个看门的。”

    赵九歌看了一眼寒灵蛟，确定它没有说谎后，就不在询问，而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远方宏伟壮观的宫殿，或许是一种错觉，赵九歌觉得这多年来无人进去的宫殿，有些阴森寒冷。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赵九歌自然是要进去看看的，哪里有路过遗迹不进去的，虽然自己答应不破坏，但是并没有说不硬闯，大不了自己就用点手段进去。

    这样一想，赵九歌手持‘止戈’，缓缓的靠近了那座庞大的宫殿，清脆的脚步从那星光石上传来，在这寂静的空间里面，显得是格外的清楚。

    “我虽然打不过你，但你也答应过我不会乱来，要不然我主人虽然陨落了，但这是他的地盘，也不会让你好受的。”

    看着赵九歌那个模样，寒灵蛟还是担心这座寒冥殿，毕竟这是寒冥真君的心血，生怕赵九歌乱来，当年寒冥真君陨落之前，可是亲口说了，这是他留下传承的地方，等待有缘人的，但是这个样子看来，寒灵蛟可不认为赵九歌是什么有缘人，毕竟赵九歌的实力，并不逊色寒冥真君多少。

    “知道了，不乱来，我还想把这里留着，让阿恒凭借自己本事，过来获得传承呢。”赵九歌没好气的说道，甚至头都没有回过来一下。

    而即便寒冥真君陨落多年，那条寒灵蛟还是遵守着当年的规矩，没有越过雷池，往前一步，只是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赵九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