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愿这北界域,再无战争
巨炮虽还未发。 但青古国20万精锐的命运,已经被判刑,这是死亡的制裁。 炮火! 迟迟没有点燃。 李八川的命令,也迟迟没有下达。 一直在僵持。 第一批泽研巨炮的炮手,都是当初青古国的老兵,都是天赐宗第一批班底。 城墙下,20万青古军战战兢兢,一张张稚嫩的脸上,满脸都是恐惧。 “小虎子,原来你都成了百夫长了。” 天赐城的城墙之上,一名老兵眼角有泪水涌出。 他在青古军的方向,看到了一张稚嫩的脸,一张恐惧的脸。 那张脸,老兵太熟悉了。 当年第一次入伍,小虎子被凶妖吓的尿裤子,老兵亲手救下了小虎子的命。 从此小虎子和孝敬爹一样孝敬自己。 最终自己因伤离开军方,老兵清清楚楚记得,已经成长起来的硬汉,那个勇猛的小虎子,哭着送别,眼睛都肿了,他将所有军饷,全部让自己拿走。 不拿走,他就跪着不起来。 老兵以为,这一别就是永远。 谁知道,今生还有再次见面的时候。 他更没想到,再次见面的场景,会是这样的画面。 不光这个老兵。 天赐城上的不少老兵,都在青古国的军队里,找到了曾经带过的年轻人。 那些脸颊有些陌生。 但细看下去,在所属的番队里,总能找到那么几个熟面孔。 曾经,我们一起在凶妖汇聚的赤潮里厮杀。 曾经,我们肩并着肩,背靠着背,用身躯给彼此挡过刀。 曾经,一壶酒,我们一个小队一起喝过,一块肉,我们每人一口。 曾经,我们发誓,要嫖怡红院的同一个小浪蹄子,曾经我们一起许诺,离开军方后,占山为王,当个山大王。 只要火把轻轻触碰巨炮的引线,滔天炮火,可瞬间笼罩20万大军。 他们一万次想下手,想点燃。 但那一双颤抖着的手,宛如被什么东西融化,根本没有一丝力气,迟迟点燃不下去。 如果对方狰狞着脸,开始朝着天赐城冲锋,为了家园,战也就战了。 但如今青古国被五大国暗算,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一些年轻的战士,已经在抱头痛哭。 热血褪去之后,谁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谁的家中,不是妻儿老小在等待。 一些将士,也从天赐城的城墙上,看到了当初那些前辈的身影。 第一次杀妖。 第一口热馒头! 第一块香喷喷的肉,都离不开这些老兵。 甚至当初那一次次欺负,一次次被羞辱,都显得那样亲切。 在城墙之下,是天赐宗最精锐的弟子。 他们清一色都是李九川当初带走的精锐,曾经跟随胡南扬南征北战。 此刻。 在青古国的军队里,他们同样找到了曾经的番队。 找到了曾经的战友,曾经的兄弟,曾经的挚友。 长空安静下来之后,往日的一幕幕温情,悄然遮盖在战争的烈火之上。 天赐宗期待着李八川下令,去征战来犯者,去扬威天赐宗浩荡名声。 可天赐宗也怕李八川下令,当青古国宛如绵羊一般被俘虏的时候,他们又不知道该如何斩出那一刀。 我可以向强者拔剑。 但却不愿斩下弱者的头颅。 况且,这些穷途末路的弱者,还是曾经背靠背战斗过的挚友。 “将军!” 青古国方向,一名小偏将望着李八川,突然扔掉了手中的长枪。 在天赐宗巨炮的威胁下,他们根本不敢移动一步。 不敢退。 更不敢前进。 看着天赐宗那些曾经的战友,他们彻底崩溃了。 这个小偏将,是李八川的侄子。 亲侄子。 李八川的眼角,也淌下一滴眼泪。 这20万俘虏,该如何对待! 他们是侵略者,是天赐宗不死不休的敌人。 可他们此刻也是俘虏,是天赐宗不得不面对的战争。 天赐宗! 这个曾经从青古国脱离出去的宗门,和天青古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 “李八川将军,青古国来犯我天赐宗,既然踏入警戒线,就是侵略者,就是敌人……我们不可心慈手软!” 这时候,一名偏将,上前一步。 他乃是之后投靠天赐宗的散修。 这时候,天赐宗里的其他散修,也上前一步,冷漠的看着青古国大军。 对他们来说,不存在什么曾经的恩怨。 天赐宗是他们的家。 天赐宗是他们从今往后的希望。 哪怕是曾经的朋友,也容不得你来摧毁我的家园。 如果你青古国的大军,真的突破了天赐宗的城墙,会放过我天赐宗的弟子吗? 当初一双双猩红的瞳孔,可闪烁着要屠城的可怕光芒。 散修们不敢忘,也不会忘。 此时。 青玄云脚踩飞剑,他矗立在高空,风吹乱他的长发,也吹乱了他的思绪。 无解! 青古国已经踏入天赐宗的警戒线,现在不敢移动分毫。 根本连逃跑都不敢。 他相信,只要青古国军方敢有任何异动,李八川一定会下令,万炮齐开。 恩怨是恩怨。 战争是战争。 李八川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就在这时候。 一道白发飘飘的苍老人影,一步一步走到两军对峙的中央。 不知何时。 他已经老了,曾经青古国的一代军神,曾经青古国的三宗大元帅,曾经千里单骑,率领百人小队,连破十座妖城的大帅。 他老了。 他人微言轻,他在军方,只是一个摆设。 他甚至被皇庭威胁,用来胁迫自己的孙女当死尸怀胎。 天赐宗前,彻底寂静了下来。 宛如一幅被静止的画。 而那道还未腐朽的苍老身躯,就像是绝世丹青者笔下的一点漆墨。 他是画中唯一移动的人影,唯一有灵魂的一笔。 黄宫义走到两军对垒的中央,一阵风吹起他的白发。 全场鸦雀无声。 从年迈苍老的老兵,到满脸青涩的新兵。 全部注视着曾经的大元帅。 没错! 黄宫义是所有人的大元帅,从老到小。 有些老兵眼泪模糊,内心一片酸楚。 …… 嗡! 下一息,黄宫义储物袋一闪。 随后,一柄一丈八的长枪,轰然落在地上。 这是青古国军方最强的一柄枪。 它如一面旗帜,常年贯穿在大帅的营帐之前,每逢大战,元帅出征,这柄长枪,必然会出现在战场之上。 不知何时。 这柄所有军人都熟悉的巨枪。 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胡南扬。 是如今的孙元泽。 烈阳的余晖下,长枪闪烁着冷冽的光泽,似乎是一颗庞大荒兽的獠牙。 此枪曰屠妖,一生屠过凶妖82万只。 …… “青古国的将士,全部弃械。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在是青古国的将士,你们甚至不在是青古国的臣民,你们是一介散修。” 嗡! 黄宫义高高举起长枪。 就如当初他振臂一呼,深入妖域八百里的癫狂。 稀里哗啦。 无数兵器扔在地上,宛如一尊巨人在哭啼。 丢枪卸甲之后,无数将士抱头痛哭。 “天赐宗的将军,老朽有个不情之请。” “此战,乃将帅之责。我乃大元帅,我说他们不是青古国的兵,他们就不在是青古国的兵。你们就当他们全部战死了,所有的罪责,老朽一人承担。” “老朽用这具残躯,来换这20万具尸体,还望成全。” 平静的天空,黄宫义缓缓开口。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 “元帅!” “元帅,您这是何必呢!” “元帅!” 在青古国20万将士面前,黄宫义永远是那个大元帅。 从始至终,他都是那座巍峨的城墙。 哪怕如今被迫害成这样,还在守护着自己的兵,守护着自己曾经的孩子们。 “元帅,您这是……” 李八川睚眦欲裂,他相信黄宫义的话。 既然元帅说20万大军不在是青古国的臣民,他们就一定不是。 这是一个老元帅的威严。 “结束吧,一切的罪责,老朽一人承担。天赐宗要斩战犯,天经地义,这罪孽,本帅一颗人头,以祭天赐宗怒火。” “李八川,烦劳转告李九川,有他这个弟子,本帅不后悔。哪怕他叛离青古国,本帅也从未怪罪过他。” “让赵楚照顾好灵灵,这是一个爷爷的嘱托!” 嗡! 黄宫义大袖一甩,那长枪笔直的冲天而起。 这一瞬间,黄宫义挺起胸膛,长空之下,他的身躯,宛如一条即将腾飞的巨龙,其锋芒之犀利,苍天都不可挡。 嗡! 长枪在空中一转,笔直的朝着下方坠落。 黄宫义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知何时,狂风也悄悄落下。 李八川等人疯狂冲过去阻拦,可惜,黄宫义早已悄悄布下阵法。 等他们冲过来的时间,黄宫义早已自尽。 这是黄宫义所能想到,唯一替20万青古军赎罪的方式。 毕竟关系不一样。 有李九川,有赵楚,还有千千万万青古国叛离过去的弟子,天赐宗一定会选择饶恕那20万散修。 长枪如龙。 哪怕是自尽,黄宫义都是当初的三军大元帅,都是守护了青古国800年的黄家传人,满门忠烈。 一道笔直的匹练斩下,黄宫义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 20万青古军早已哭到崩溃。 城墙之上的天赐宗老兵,更是一个个泪崩。 就连五国联军的300万大军都鸦雀无声,他们虽然嘲笑着青古国的弱小,嘲笑着青天易的愚蠢冷漠,但也敬佩着这个被迫害到家破人亡的大元帅。 怪不得,青古国如此贫瘠,竟然能在最艰苦的边疆生存下来。 怪不得,青古国的战士,永远那样骁勇善战,悍不畏死。 有这样的统帅,何愁三军士气,这是不败铁军的魂。 近800年来,整个北界域名声最响亮的三个军神。 第一,黄宫义。 第二,胡南扬。 第三,李九川。 他们三人,代表了青古国老中青三代,也代表了青古国贯穿日月的军魂。 …… 十米! 八米! 五米! 四米! 两米! 长枪荡开一拳又一拳的圆环,急速朝着黄宫义的天灵盖穿透而下。 李八川咆哮着:“元帅,我下令,不斩投降俘虏,我一个都不斩,您不可以冲动啊!” 可惜,他一下子无法突破黄宫义的阵法。 青古军方,几个偏将突破不了阵法,最后只能在原地不住的磕头,磕的歇斯底里,血肉横飞! “愿这北界域,再无战争。愿北界域可以肃清妖域,百姓可以安居乐业。愿这世界,一片清明和平!” 黄宫义微微呼出一口气,坦然面对死亡。 这是有意义的牺牲。 临终前,黄宫义许下了天下太平的诺言。 掌军的大帅,才真正明白和平的可贵。 一米! 黄宫义的白发,都已经被荡开。 “元帅!” 无数人嘶声力竭的一声吼。 …… “师尊,弟子还有那么多的东西没有学到,义父已经走了,我又怎么能让师尊再次离开!” 也就在这时候,虚空之中,宛如有人撕裂开一道黑洞。 一只手掌,平静的捏住了那根下落的巨枪。 枪杆疯狂颤抖,却也不在下坠。 枪尖距离黄宫义的头皮,仅仅只有毫厘之差。 李九川! 他一路燃烧精血,舍命疾奔,总算在最后一秒,赶了回来。 …… PS:求订阅、求推荐票、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