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1章 富人的烦恼
距离午饭还有些时间，奥古斯特带着杨平参观哈拉兴骨科医院，威廉、罗伊德和兰波等一众教授也跟随陪同。 哈拉兴骨科医院是一所骨科专科医院，其最著名的是脊柱外科中心，该中心分为四个科室，每年接受两万个病人，奥古斯特是脊柱中心的主任，而且还是院长。 除了脊柱外科，创伤骨科、关节外科、运动医学、足踝外科、小儿神经骨科和康复科在世界上也是一流。 康复科拥有一批世界顶尖的康复医生和超两亿元的尖端康复设备，拜仁足球队很多球星在这里手术和康复，杨平参观的时候，听说一位球星正准备过来做康复。 难怪奥古斯特在三博医院吹嘘给大家弄一批拜仁球星签名的球衣过来。 康复科分出来的脊柱疼痛康复科，运用全新的理念治疗脊柱疼痛，效果卓著。 脊柱疼痛，比如颈痛、腰痛等病人是骨科门诊量最大的群体，很多时候，对这些病人的治疗显得有点粗糙，奥古斯特分出脊柱疼痛康复科，目的就是对这部分病人群体的治疗进入深入细致化。 在导师面前，奥古斯特也不谦虚，表示自己在医院的发展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脊柱中心几乎是自己一手创建起来，整个医院在他的管理下蒸蒸日上，成为世界一流。 谁参观的继续，各科主任慢慢地也加入陪同队伍，因为杨平和奥古斯特一直是中文交流，这些陪同的专家插不上话，只能默默地跟着队伍走，偶尔会压低声音相互聊几句。 参观完康复科，奥古斯特不无自豪地说： “教授，以后你有什么新技术，一定要首先想到跟我们合作，我们一定会将一切做得漂漂亮亮。” 杨平点点头，的确，这家医院无论技术还是管理都非常到位，可以成为新技术的欧洲扩散点。 一个医院的骨科是否真正强大，还要看配套的康复科，因为骨科手术术后康复非常重要，没有科学规范地康复，就没有良好的功能。 比如脊柱外科术后的康复内容非常多，腰背肌的锻炼、姿势的纠正等等，如果康复跟不上，即使手术做得非常漂亮，也可能总是显得效果不佳。 参观这些科室，杨平对这所医院也有比较透彻的了解，总结了一些它成功的核心要素：骨科现代诊疗方案；让病人宾至如归的感觉；减少骨科病人疼痛；科学快速的康复计划；缩短住院时间，最大型的骨科手术住院也不能超过五天；长期细致的随访。 在这几方面，哈拉兴骨科医院可谓做到极致，比如第一条，骨科现代诊疗方案，每一个疾病，他们自己有一个诊疗方案，这些方案不断地修改，与世界最先进的技术同步，医生不断接受培训，在理念和技术保持世界同步，每一个医生的基础保持一致，不会出现参差不齐的问题。 另一条减少病人的疼痛，这里真正将疼痛作为第五生命体征对待，一旦出现疼痛问题，医生护士如临大敌，非常重视。 疼痛科的专业医生参与病人的止痛方案指定，他们会经常在床边查房，检查止痛效果，出现不满意的情况，及时调整方案。 而且疼痛科不断积累经验，研究新的止痛方案。 病人从入院到出院，真正做到无痛，这一点对于病人的就医体验非常重要。 还有一条，长期细致的随访，这里有一个专门的随访系统，每一个病人的数据被导入系统，负责随访的团队会依据病情不同，定期进行网络、电话、信函或上门随访，有些特殊病情的病人，主诊医生会抽空上门亲自随访，这些随访不是几个月，几年，而是做好几十年，甚至终生随访的计划。 医疗是一个整体体系，每一个部分都体系的一部分，每一个部分做好还不够，还要将每一个部分有机结合起来，让整个体系变成一个高效的有机体。 取长补短，互通有无，杨平每到一家医院，除了对医疗技术特别关注，对管理也特别有兴趣，他决定让程老板以后抽空来这里参观参观。 “为了脊柱外固定架的临床实验，我们会在脊柱中心单独开辟一个区，我亲自负责这个区的运作。”参观完医院，奥古斯特介绍自己的计划。 以这里为中心，将脊柱外固定架技术向欧洲推广，奥古斯特和哈拉兴完全有这个能力。 “我会专门成立一个新技术的随访团队，对病人进行长期随访，积累数据。” 参观的队伍又回到脊柱中心。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奥古斯特带杨平去医院附近的酒店用餐。 --- 午宴简洁而隆重，为德式自助餐，马库斯按照奥古斯特的要求，对酒店的自助餐厅进行包场。 各种德国美食琳琅满目，比如炭烤猪脚，皮脆而不干，嚼起来有劲，猪肉也饱满入味，香气四溢，搭配芥末酱或辣酱吃，非常不错；慕尼黑白香肠，由剁碎的小牛肉和腌猪肉混合而制，辅以香芹、肉豆蔻、小豆蔻、葱、姜、柠檬和洋葱等调味料，吃时辅以甜味芥末酱，别有一番风味。 除了这两样招牌传统美食，还有苹果酥、黑森林蛋糕、五花八门的水果、各种各样的面包、样式繁多的烤肉。 整个哈拉兴骨科医院的主任级医生基本到场，德国的医生级别分为主任、中级医师、普通专科医生，助理医师，没有副主任和副主任医师这个级别，助理医生相当于我们的规培医师。 杨平作为奥古斯特的导师，这些主任们都想见见他。 大家都想跟杨教授聊几句，所以杨平有种众星拱月的感觉。 他不管走到哪里，那些主任们会有意无意地靠过去，然后围在四周，希望能够找到搭讪的机会。 只是中文成了交流的障碍，自然而然，在宴会上，中文成了高端上档次的代名词。 三十多岁的马库斯本来在这种宴会上只是不知名的小角色，但是因为中文让他身价暴涨，那些大佬也要高看他一眼。 越是这样，马库斯越是飘飘然，时不时跟同胞一起聊天的时候说一句中文，当对方一脸懵逼的时候，马库斯表示抱歉：“一时没有切换过来。” 个人端着餐盘挑选自己喜欢的食物，然后坐在长长的桌边享用，钢琴独奏声连绵不断，很有巴伐利亚风格。 顶着地中海发型的老管家陪着公爵先生，在人群中穿梭，平时，老公爵绝不会出席这种普通宴会。 但是这次不一样，宴会的主角是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 老公爵找到了奥古斯特和杨平，向杨平为鞠躬：“尊敬的教授，不知道能否百忙之中抽空前往在下的城堡，在下非常渴望与教授一同享受窖藏的红酒。” 奥古斯特在一旁充当翻译。 能做被邀请到老公爵城堡做客的人，除了私交深厚的老友，便是欧洲的政要商贾，或者地位显赫的学术巨擘。 公爵的城堡同在巴伐利亚州的小镇上，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 杨平没有马上答应下来，只是说：“谢谢盛情，我以后一定会抽空前往。” “敬候光临！”老公爵又是微微鞠躬。 这是医生们的聚会，他的出现不过是想亲自向杨平发出邀请，虽然没有得到杨平的确定答复，但是老公爵已经非常满意。 来日方长，以奥古斯特和中国教授的交情，以后老公爵一定可以和中国教授把酒言欢。 作为欧洲大财团的掌门人，老公爵在欧洲的地位可谓呼风唤雨。 有钱人或多或少都有长生的梦想，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延长生命还是有可能。 所以，结交一个天才医生，老公爵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大方地资助曼因斯坦，不仅是做慈善，促进医学的发展，还有一个原因，这个天才医生关键时候能够救他的命，他的科研成功能救他的命。 老公爵象征性地在管家陪同下转了一圈，然后和奥古斯特打招呼，离开餐厅，他的到来只是为了杨平。 “老公爵也有一台手术在等着他---心脏搭桥术，曼因斯坦主刀！”奥古斯特待老公爵走后告诉杨平。 “曼因斯坦还会心脏搭桥？”杨平觉得这个多面手名副其实。 奥古斯特点点头：“他与意大利戈兰教授，是欧洲心脏搭桥手术成功率最高的医生，他们一直在较量成功率和搭桥速度，戈兰目前最快的一根桥是两分十二秒，不过上个月被曼因斯坦的两分十秒超越。” 每个人都会有烦恼，即使富可敌国的老公爵也有自己的烦恼。 比如他最疼爱的儿子，一直受疾病的困扰，庆幸地是这次终于解决困扰。 他自己也饱受冠心病的困扰，介入支架已经无法解决问题，必须进行开胸手术，行冠脉搭桥术。 “不过他们遇上难题了，老公爵冠状动脉远端出现某种弥漫性病变，动脉血管非常细，且动脉粥样硬化使血管几乎变成实心，现在面临“桥”无处可搭的困境，他们正在联手解决这个问题。”奥古斯特是老公爵的朋友，知道老公爵一直为此事犯愁。 如果老公爵是这种情况，的确遇上难题，这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杨平几次从奥古斯特口中听到曼因斯坦的名字，而且也看到这位大神级人物的论文，他的确是一位天才。 对于脊髓与神经损伤的修复，尤其切断后的连接，这位天才人物已经取得一些进展，这些进展都处于该领域的最前沿。 有人预言，如果这个项目成功，此人有再次获诺贝尔奖的可能。 “曼因斯坦的脾气很古怪，行事特立独行，他对医学近乎狂热，但是对生活的享受也是十分夸张，他休假的时候会拒绝与任何人联系，听说现在在冰岛的海滩度假，随同的有两位嫩模，这人比较容易健忘，跟他研究课题无关的东西，他常常丢三落四。” 奥古斯特对这位天才也很崇拜，他是德国医学界的活宝。 “杨教授，你好！” 罗伊德教授操着生硬的汉语过来打招呼。 奥古斯特皱皱眉头，这家伙哪里学来的这句蹩脚的中文。 罗伊德瞅准杨平身旁一个空位，立刻将餐盘放下，然后不请自来地坐下。 “你好！” 杨平跟他招呼。 可是这位大佬只会一句，说完就没有下文，而且什么也听不懂，两眼茫然地朝奥古斯特求助。 “这是夏里特综合医院的罗伊德教授！”奥古斯特再次介绍。 有奥古斯特的翻译，罗伊德就自信很多。 “杨教授，我能否请教几个问题？” 在吃饭的场合进行学术讨论不合适，但是罗伊德已经迫不及待，搞学术的人就是这么单纯。 “当然可以！” 杨平喜欢这种直率的人。 “小公爵的人工胸廓是一个天才设想，最巧妙的地方在于，他在心脏减压与过耗现象之间寻求一个平衡，其实我是这么理解的，心脏必须减压，但是减压后，又会因此增加工作负荷，所以这中间有一个平衡，两条曲线各自延伸，它们存在一个安全相关，如果能够将减压和过耗通过某种手段控制在安全区域内，这个问题才能解决，你找到了这个安全交互的曲线，对吗？” 罗伊德顾不得这是吃饭的时候，将疑问和盘托出。 这些不愧是世界级大佬，对自己的人工胸廓背后的理论已经探出轮廓。 “就是这么回事，不减压，心脏会因为骨性压迫而过耗而衰竭，减压后，心脏会因为体循环和肺循环的容量增加而过耗衰竭，就像高层楼房着火，面临无路可逃只能跳楼的困境，跳楼会坠亡，不跳楼会被火烧死，小公爵面临这个双向末路的困境，所幸不是毫无解决办法，可以一点一点地释放外界压力，一点一点地增加循环符合，每次的一点控制在安全区域内，一步一步达到目标，就像求生的人，他获得一条救生绳，沿着绳子一点一点的往下，回到地面。” 杨平觉得这个比喻比较合适，容易让人听懂。 “可是这条安全绳你是怎么找到的？”罗伊德明白可能一大半。 “有两种方法可以找到，一是不断试错积累数据，显然这不可能，另一条就是通过计算获取数据，目前承受的压力是多少，循环符合是多少，压迫解除多少，负荷增加多少，每一个节点心脏的崩溃的临界点在哪，可以计算，不过计算量比较大而已，要考虑的因素也比较多，我这里有很多计算手稿，如果你们需要，可以与奥医生联系。” 杨平讲完之后，罗伊德算是终于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