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五章 知恩图报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当司徒剑空遁走时，空中猛然响起一声愤怒的厉喝。接着，一只金色的手掌就当空浮现，像是拍蚊子一样向司徒剑空拍了下去。 “哈哈！不劳相送！”司徒剑空却是哈哈大笑，那白玉小剑再一次凌空飞起。 与当空拍落的巨掌相比，那白玉小剑简直就是小的不起眼，甚至比与寻常手掌下的蚊子还要更小。 可是，当那白玉小剑与巨掌碰撞的刹那，虽然白玉小剑仿佛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拍飞出去，可那巨掌也就像是被剧毒的虫子叮了一口似得，猛然哆嗦了一下，急急向后抽回，居然没能顺势拍落下去。 “哈哈哈哈！”司徒剑空狂妄的大笑着，化作一道流光，冲向白玉小剑飞落的方向，转眼之间就将白玉小剑捞在手中，然后扬长而去。 等到司徒剑空所化的流光已经彻底在天边消失不见了，这时候半空中的那只大手才重新舒展开来，似乎度过了刚才被白玉小剑“蛰”了一下的不适期。 随后，半空中又响起一声懊恼的冷哼，大手跟着就缩了回去。 而就在天空中司徒剑空与那只巨手碰撞的时候，天机阁中的众人依旧都是狼狈不堪的模样。 “呼……”随着司徒剑空的离去，原本手持长剑，威风凛凛的李守义却是一下子整个人就像是脱力一般向后连退了几步。他将长剑向地上一拄，满眼都是后怕的神色。 “李真人！”金天宏急忙走上前去，将李守义扶住。同时他转过头去向周围看了一眼，随后便露出悲愤无奈的表情。 在金天宏身后的场面实在是太惨烈了。 十四名金丹真人，其中几乎有半数都在刚才的一击之中被司徒剑空腰斩，变成了漫天的碎肉血浆。另外的一半之中，也有四人重创，跌落在地面上，浑身上下全都是鲜血横流的惨状。最后剩下的三人之中，那名一劫纯阳真人被击碎了肉身，只能用元婴兵解逃亡。剩下两位元婴真人也全都被摧毁了法宝，肉身虽然没有被摧毁，但是也都是狼狈不堪的惨状。 这样的场面，别说是金天宏看着不适应，就连何智看到之后也同样是几欲作呕。 虽然何智从一开始就理解了这个世界可能是一个极为残酷的世界，但是这样惨烈的杀戮，何智还是第一次遇上。 “李真人，你怎么样？”强忍着不适的感觉，何智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遍地的尸体和碎肉上挪开，转回到面前的李真人身上。 何智当然知道，刚才若不是这位李真人及时出现，恐怕他和金天宏两个人都难逃司徒剑空的毒手。 “还好，死不了。”李真人轻轻摆了摆手，也顾不上自己金丹真人的风度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没想到，只是百来年没见，司徒剑空竟然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一边说着，李真人禁不住轻轻的摇头。 三劫圆满，接近四阶的纯阳真人——这样的实力对于司徒剑空的天赋来说，其实并不算多么夸张的成就。要知道，曾经与司徒剑空并称的卫休，现在可是已经四阶圆满，进入虚空游历，为自己最后得道飞升做准备了。 不过，如果换个角度来向，就会发现司徒剑空的成就有多么恐怖。 因为司徒剑空当年离开北岳剑宗的时候，他可是连金丹都还没有凝练！只是一个区区的灵境修士而已！ 而卫休留在北岳剑宗之内，当年就已经成为了北岳剑宗的真传弟子——事实上，当年有一个说法就是，司徒剑空之所以会叛出北岳剑宗，便是因为卫休成为了真传弟子，可是司徒剑空自己却没有被选中。所以他心中不满，才会判离。 一名北岳剑宗这个级数的大宗门的真传弟子，在修行之中能够享受到何等丰厚的资源，这根本就是绝大多数没有进入过大宗门修行的修士所无法想象的！ 无论是功法、丹药还是炼制法宝所需要的种种天材地宝，甚至是在应对修行中许许多多瓶颈时所必须的指点和外物支持，对于北岳剑宗的真传弟子来说，根本就是应有尽有！ 当然，北岳剑宗为了避免弟子产生惰性，一般也不会直接给予他们实物，而是往往只会指点他们可以得到自身“机缘”的地点，让他们在度过修行难关的时候得到足够多的历练。 但是这些指点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恐怖的资源。 想想看就知道了，一名修士在修行的过程中，很多时候修为每向前迈进一步，所需要的资源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别的不说，光是能够让修士增进修为的丹药，细分下来就有七八十种之多。不同修为，不同功法的修士在修行中所需要的丹药完全不同。而每一种丹药，都需要用完全不同的材料来炼制。 要是吃错了，那可是会走火入魔的！ 如果没有宗门的支持，没有宗门的资料让修士弄清楚自己需要什么样的丹药，炼制丹药的材料可以在哪些地方采集。那么光是丹药的问题就足够让一名修士焦头烂额了。 这也正是为什么绝大多数散修都只能止步金丹真人这个级数的原因。因为在成就金丹之前，天下间还是有一些散修之中的炼丹宗师能够提供修士所需要的丹药。但是在成就金丹之后，散修之中就再也没有哪位炼丹师能提供这个级数的修士所需的丹药了。因为金丹修士所需要的丹药，种类和变化实在太多。 甚至可以说，每一名金丹修士所需的丹药，如果想要让效果达到最佳，几乎都需要量身定制才行。而这种能力，对于绝大多数散修炼丹师来说都太难达到了。只有真正的大宗门里，经过千百万年的积累，才能在一代又一代无穷无尽的金丹真人之中找到规律，培养出真正能够替每一位金丹真人量身定制修行丹药的炼丹大宗师来。 而丹药，还只是修士修行中的一个方面而已。在其他的方面，一名散修在修行中会碰到的问题，同样会比大宗门中的修士多上十倍百倍！ 所以，别看司徒剑空似乎只是三劫纯阳真人的修为，被当年与他并列的卫休甩开了一个身位，其实如果要考虑到双方在修行中享受的条件，卫休能够在百年之内达到眼下的修为，简直就是一个奇迹！比卫休还要令人吃惊的奇迹！ 而且，司徒剑空能够让李真人摇头叹息的原因，当然还不仅仅只是因为他达到了三劫纯阳真人的修为！ 更重要的是，在司徒剑空的剑芒之中，李真人清楚的感觉到，司徒剑空竟然已经凝聚出了一丝仙灵之力！ 在渡过四劫，进入大乘期之前，就已经凝聚出一丝仙灵之力，这即便是在大宗门中，也是只有那些真正超凡绝伦的绝顶的天才方能取得的成就！ 就像卫休，便是在三劫末期凝聚出了一丝仙灵之力。而离开了北岳剑宗，作为散修在外面漂泊百年的司徒剑空竟然也能取得同样的成就，这份天赋就真的有点惊人了。 不过，李守义却是没有多少时间来感慨司徒剑空恐怖的修行天赋。因为没过多久，刚才凝聚出巨掌的万剑宗天仙真君便凝聚出化身，亲自找来了。 “元渡真君。”金天宏看到那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身影，连忙肃然起身，向对方行礼。 “不必多礼。”那位元渡真君抬了抬手，虚空中便凝聚出一股力量将金天宏搀扶起来，随后他的视线在旁边的李守义与何智身上扫过，“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刚才又究竟是何人？” “刚才那位，应该是本宗的一名叛宗弟子，名叫司徒剑空。”一位真正的仙人当面，李守义也不敢怠慢，苦笑一声，便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全都说了一遍。 虽说司徒剑空当年曾经与卫休齐名，但是他叛出北岳剑宗的时候，本身连金丹级数的修为都还没有，所以在天下各大宗门之中，只能算是一个后起之秀而已，还说不上有多大的名气。正如之前所说，各大宗门真正关注的，也只有彼此的金丹修士而已。不到金丹级数，就连被其他宗门关注的资格都没有。 而司徒剑空叛宗之后，作为苦主的北岳剑宗自然不可能再去大肆宣传司徒剑空的厉害。于是百年过去，司徒剑空这个曾经与卫休齐名的天才，就这样泯灭在了光阴之中。 而元渡真君身为人仙真君，就更不可能知道司徒剑空这个人了。 “司徒剑空……”听完李守义的介绍，元渡真君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后化身便倏然消散，完全就跟他出现的时候一样令人全无准备。 元渡真君突然而来，又突然而去，让金天宏与李真人都禁不住思索起来。以两人对人仙真君的了解，他们都知道一位人仙绝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也就是说，司徒剑空的出现，恐怕是真的与万剑宗眼下所遭遇的大变有着直接的关联。 金天宏是在担心着万剑宗的未来，而李真人则是在考虑着司徒剑空究竟想做什么。以及司徒剑空在这里出现，会对北岳剑宗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至于一旁的何智，此时倒是没有任何人再去注意到他。 相对于刚刚到来的人仙真君，以及周围死伤遍地的金丹真人们来说，何智的存在感可就要薄弱得多了。这时候，甚至都没有人还有精力去关注何智刚才究竟是依靠什么力量挡住了司徒剑空必杀的一击。 而何智自己也处于一种看似懵逼的状态，但实际上，何智此时的神念之中却是惊涛骇浪。 因为在何智的神念之中，谦牧剑几乎已经断成了四截。原本谦牧剑在何智的神念之中，是独立存在的。它只是借助何智的神念藏身而已，并没有对何智的神念海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但是就在刚才，谦牧剑与白玉小剑碰撞的那一下便让谦牧剑遭遇了几乎全毁的重创。 “仙灵之力果然厉害……只是这样轻微的一丝……就让小的抵挡不住……好在二老爷无恙，小的也算值了。”谦牧剑的器灵这时都已经无法再凝聚出原本的形态了，只能缩在剑身之中，用断断续续的神念波动与何智沟通。 而何智则是全力将神念灌注到谦牧剑中——这是谦牧剑刚刚教给何智的方法。原本在江越天身边的时候，江越天就是用类似的方法来温养谦牧剑的。 本来谦牧剑吞噬邪龙残魂之后，自身形成灵性，已经不再需要神念的温养，可以自行吞吐元气，自行提升了。但是与白玉小剑的一下碰撞，几乎直接就将谦牧剑打回了原形。甚至，谦牧剑现在的状态比江越天刚刚将它交给何智的时候更加糟糕。 这种程度的创伤，对谦牧剑来说几乎是致命的，就算是江越天复生，能不能将它救回来都是两说。而何智现在连灵境都不是，神念强度连江越天的百分之一都没有，温养的效果自然也是微乎其微。 何智能够感觉到，谦牧剑剑身上那四道裂纹还在持续的向整个剑身上扩散。一道道细小到无法用眼睛看见的裂纹，正在整个谦牧剑的剑身上不断形成。 这些裂纹有些会在何智的神念温养之下弥合，但也有一小部分会残存下来，形成新的缺口。这些缺口增长的速度，远比何智用神念温养谦牧剑弥合裂纹的速度要快！ 如果再这样下去，最多不超过十天，谦牧剑就会完全迸裂。到了那个时候，谦牧剑的器灵就无法再像现在这样勉强维持谦牧剑的存在了，它会随着谦牧剑一起毁灭。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复原？”何智在神念之中，对着不断多堕向死亡的谦牧剑问道。 “二老爷的好意，小的心领了。但实在别无他法。” “如果我把你送回北岳剑宗，能不能救回来？”何智仍旧不肯死心。 对何智来说，谦牧剑可是实实在在的救了他两次命。尽管对一柄剑说救命之恩似乎有些古怪，但何智绝不是有恩不报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