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传承与坚持
“泰平啊，人体是有极限的。”因年老而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师傅如此说着，曾经如山岳般强大的男人如今就像是一条在寒风中苟延残喘的老狗。 “别说了师傅，我带来了长生果，你吃了就会好的。”年轻的武者拿出一枚红色的果子。 “没用的，等你到了我这个时候，你就会知道一切都没用的。”师傅长叹一声：“我抛妻弃子，终其一生想要为人类开辟一条新路，没想到到死这天才发现我们从一开始就走在一条死路上。也对，既然受祂的庇佑，就要受祂的限制，怨不得人，怨不得人啊！” 将死的老人开始猛烈的咳嗽，从口中喷出猩红的血沫。年轻武者急忙帮老人擦拭，但却被老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记住，老路已经走不通了，必须打破限制！”布满死斑的手充满了力量，完全不像是将死之人，就如同是老人的决心与意志，让年轻武者刻骨铭心。 “我会的，师傅，我一定会打开一条崭新的道路！” “不够，现在的你还不够。”老人干瘦的身体冒出金光，如水一般涌进年轻武者的身体。“想要打破限制，必须摆脱庇佑，想要摆脱庇佑，你就必须要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拿去吧，这是我师傅，我师傅的师傅，师傅的师傅的师傅，祖祖辈辈无数先烈与前辈传承下来的力量，虽然是在一条错路上，但有时候错误往往就是正确的基础。” “师傅……”年轻的武者哽咽了，他知道传功结束之时，就是师傅死亡之期。 “别哭啊，傻孩子。”老人的语气变的柔软，双眼也仿佛洞穿了时间，“人总会死的，正因如此，才有了传承一说。师传徒，徒又传徒，一代一代往复循环，虽遍布荆棘，却如同滴水穿石，总归会有水滴石烂的一天。所谓人，不就是这样才走到如今的吗？” 年轻的武者使劲点头，却无法开口，因为一旦开口就会痛哭出声，对一名武人来说，那太过软弱了，会惹师傅不高兴。 老人身上的光芒逐渐黯淡，双眸也开始变的浑浊，他抓着年轻人的手，皱眉说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感情，没资格成为一名合格的武人。” 年轻武者闻言急忙想要认错，哪知老人却话风一转接着说道：“但绝对算得上一名最棒的徒弟！” 在这至高的评价前年轻武者忍不住泪目了，泪水顺着坚毅的脸颊滑落。 “泰平，继续走下去吧，不能变成碎石之人也没关系，只要就将这份力量传承下去，变成后人的指明灯与踏脚石，那一天就总会到来。你，能答应我吗？” “我能，师傅，我能！” “很好，很好！”老人欣慰中带着一点歉意说道：“这是一条艰苦的路，很抱歉让你背负这样的重任，你不会怪我吧？” 年轻武者急忙摇头：“不会，我从没有怪过您！” “是吗？那真是多谢了。说实话，我一开始倒是挺讨厌你这个小鬼的。”老人身上的光芒已经全部消散，他在微笑中松开了年轻武者的手，如同梦呓般呢喃道：“师傅，我来了。我收了一个徒弟，他叫天夏泰平，虽然是个傻小子，但却是个好孩子，这样一来我也算将答应您的事完成了吧？您还会给我打树上的枣子吃吗，那种甜甜的，脆脆的枣子……” 随着话音落下，老人的身体如风化多年的岩石一般化为了无数金色的粉尘，片刻之间就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无数代先人与前辈们的力量与期盼。 天夏泰平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晃了晃有些发胀的脑袋，大概是因为动用了这份久违的力量，才会再次见到那个故去多年的老人。 师傅，我也到了当年的时刻呢。不过我比您强，不仅成为了碎石人，还找到了一个不错的传人，这至少也要两颗糖作为奖励吧。 浑身包裹在金光之中的天夏泰平看向前方的王正义，旅店老板正向非人化发展，在便秘的一样大喊中浑身肌肉蠕动着增殖，虽然体积变大了许多，但在纳米机器人的计算与规划下却丝毫不嫌臃肿，力量与美感得以并存，就如同是传说中神邸亲手制造出来的神之躯一般完美。 原本一米八四的王正义已经变成了两米二，由于肌肉和骨骼的密度上升，体重也达到了惊人的两百公斤，每走一步就会留下大片龟裂，彪悍之气侧漏了一地。 他捡起刚才被打落的窄片墨镜带上满意的点点头：“这样才是户愚吕大哥的完全体嘛。”接着他又对天夏泰平说道：“久等了，新鲜出炉的100%。” “100%？”天夏泰平好奇问道：“什么意思？” 王正义挠挠头：“虽然听起来挺像是COS户愚吕大哥的中二发言，但实际上并不是。我现在被强化到了人体能达到的极限，也就是潜力的百分之百……至少我体内的纳米机器人是这么告诉我的。话说你知道什么是纳米机器人吧？” “不知道。但我想无非就是力量的一种而已。” “呃，这么理解也没错了，不过你真的不介意吗？你们这种武痴不都讲究个不借外力吗？” 天夏泰平一笑：“力量就是力量，哪有什么外力内力之分，只要强大到足够完成心愿就行了。” “你倒是挺好说话，我还以为你会生气呢。” “没什么可生气的，再说你也不光是凭借那什么机器人的力量。”天夏泰平一语道破：“你现在这个状态应该也有引拳的作用吧。” “这你都看出来了，果然是专业人才。”王正义老实说道：“的确有引拳的作用，而且引拳还是主导。按照纳米机器人的说法，是引拳提供了改造的能量与动力，它只是负责优化施工方案让利用率更加充分而已。其实它到现在为止它也无法解析引拳的运行逻辑。” 天夏泰平自豪说道：“它当然解析不了，因为那是我……不，是无数人竭尽心血才创造出来的奇迹。” “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传给我这种不相干的人真的好吗？”王正义发自内心的劝道：“说实话我到现在也无法体会这套拳法所蕴含的伟大，你硬要我来继承这一切不是让明珠蒙尘吗？” 天夏泰平缓缓摇头：“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王正义不信道：“地球上十几亿难道就没别人了？” “有？” “谁啊？”王正义惊喜问道。 “穆对。” 王正义不吭气了。 “你也明白，把力量交给穆对是不行的，他或许不算真正意义的坏人，但他有违创造这份力量的初心。” 王正义好奇问道：“创造这份力量的初心？是什么？” 天夏泰平朗朗答道：“继往开来，为人类打开一条新的道路！” 王正义歪头想了一会，然后干脆回答：“不懂。” “等你接受了这份传承就懂了。” “可我不懂就不愿接受呀。” “你接受了就懂了。” 王正义脸一垮：“敢情是打开上锁的门就能取到钥匙啊，这车轱辘话咱俩就别说了吧。” “那就打吧。”天夏泰平浑身金光如神邸降临，气势节节攀升：“我只出一拳并且不会防御，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用尽全力杀死我吧。” 王正义无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咱俩有这么大的仇怨吗？” “这不是仇怨，而是传承。” “那我也没听说过学个技能还要玩命的啊，搁你这样学校啥的还不得成万人坑。” 天夏泰平显然不愿再浪费时间，冷喝一声，当胸一拳就狠狠打来。 这一拳毫无花俏可言，仅仅是力量的体现，夹杂着凝实如液的金光，真如同光芒一样转瞬即至。王正义吓了一跳，可却生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之感，只能一咬牙，同样抡起砂锅大的拳头对轰过去。 隐约间听到天夏泰平冷哼一声，似乎在不屑王正义的不自量力，手腕一抖，便刻意应上了王正义的拳头。 连声音都被这次的强力撞击击溃，空气形成肉眼可见的波纹从碰撞点向外扩散，如狂风过境一般清扫着地表的一切。这个虚幻的空间也仿佛不堪重负，发出沉闷的响声，那个与天地同高的石巨人也在能量冲击下生出大片龟裂，不停有岩石脱落跌入海中。 两个男人都寸步不退，但天夏泰平一脸平静，王正义却满脸痛苦，他的身体已经在引拳和纳米机器人的双重加强下被强化到了媲美神躯的程度，可依旧挡不住天夏泰平的拳头。他的右臂般在金光的冲刷下如朽木般不断龟裂，又在纳米机器人强大的修复力前不断的重生，剧痛直入脑髓不说，更严重的还是修复速度远不及破坏速度，腐朽正肉眼可见顺着手臂向上蔓延。 “所谓争斗，既是能量之争。刀剑之类的冷兵器也好，枪炮之类的热兵器也好，甚至是武人的内力与异能者的异能，归根结底都是能量的一种体现。”天夏泰平在对峙中说道：“能量不仅看大小，也看层次，就像是木柴燃烧的火焰温度永远不可能高过煤炭一样，引气活杀拳所运用的能量也绝非内力与异能可比。四大拳法之中，杀拳又高过另外三拳，所以你与我对攻乃是下下之举，根本不可能获胜。我金光一扫，你便分崩离析，若是不想死，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杀死我！” 王正义浑身的肌肉如龟甲般布满裂痕，鲜血淋漓惨不忍睹，他咬紧牙关忍住剧痛坚持一步不退，呲牙咧嘴的回道：“大哥，我这拼命呢也没心思听你长篇大论啊，你到底想说啥直接说行不行？” “那好，我就直接说了。”天夏泰平看了一眼王正义的左手，不满问道：“到现在还留力，为什么不全力进攻！” “你一拳，我也一拳，这样才公平！” “愚蠢，这样下去你只会死！” “不然呢，难道杀死你吗？” “为什么不？咱俩素无瓜葛，你应该毫无障碍才对！” “就是因为素无瓜葛，所以才有障碍啊！”王正义大喊道：“我都不了解你，又有什么资格杀你？只凭强大力量就随便决定他人命运的都是混蛋，老子才不要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天夏泰平楞了一下，然后沉声问道：“即使死？” 王正义肯定的回答：“即使死！” “好，那你就死吧！”话音一落，天夏泰平身上的金光大涨，呼啸着向王正义身上扫去，肌肉形成的盔甲如阳春白雪般破碎燃烧，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发着金光的人型火炬。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天夏泰平喝道：“杀死我！” 王正义露出一个燃烧着的笑容：“我拒绝！” “你就这么固执吗？” “这不是固执，而是坚持，若没有这份坚持，我在当初被光溜溜扔在孤儿院的那几年就已经死了。”王正义咧嘴说道：“而且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不会杀你，但我会打败你……特么的你知道你的金光打在我身上有多疼嘛！” 没理会最后的吐槽，天夏泰平好奇问道：“打败我？你要怎么打败我？我的杀拳是……” “能量层次最高对吧？”王正义一边吐出火星子一边说道：“所以我只要使用比你层次更高的能量就行了。” “更高？你现在已经是100%的极限了，还怎么更高？” “所谓极限不过是现有经验的判断，在第一个百米飞人出现之前，又有谁会想到人类能跑进十秒之内呢？” “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我要超越极限，赌上我的身体，我的意志，我的一切！”王正义眼睛一闭又睁开：“120%！！！” 干瘪的肌肉再次变的夯实，魁梧的躯体在金光中降临世间！ 天夏泰平先是惊讶，再是惊喜，然后大笑着挥洒出了全部的力量。 金光照亮了整个空间，那大概就是生命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