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顶上去
秦志锐看着桌上的檀香盒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这是云天帮的曹帮主专门遣人送来的檀香盒子，里面装着两颗浑圆的夜明珠。 天上不会掉馅饼，曹帮主遣人送来两颗上好的夜明珠，当然是有要求的，那就是对于漕运码头的权力分配问题。 随着四海帮的彻底覆灭，信义帮和长恒帮强势进驻漕运码头，作为漕帮的信义帮和长恒帮，接管了四海帮的一切，其主要的势力范围就是码头上的苦力，以及部分的客栈、赌场和青楼等等，不插手漕运的事宜。 不过开始经营码头的事宜之后，秦志锐和李唐华都发现了一个异常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他们管辖的客栈、赌场以及青楼等等，生意每况愈下，客人越来越少，信义帮和长恒帮在码头周遭的势力范围，也被迅速的挤压。 发现情况不对，秦志锐和李唐华随即派人，详细了解情况，经过调查，他们终于明白，原来支撑码头一切生意的就是漕运文书，也就是说，唯有插手漕运文书的事宜，才能够在码头上立足，否则迟早会被挤压出去。 譬如说码头的苦力，他们必须要清楚什么时候有漕粮运输以及其他的货物搬运，属于哪一个漕帮来负责运送，什么时候忙碌，什么时候清闲，这样才好安排相关的搬运事宜，而客栈、赌场和青楼就更不用说了，来到淮安府漕运码头的商贾和其他人，眼睛里面看到的就是漕运，他们或者为了运送漕粮和货物，或者为了从漕运之中得到好处，如果这里的客栈、赌场和青楼，与漕运没有多大的关系，拿不到漕运文书，他们不屑于耗费精力和钱财进去消费娱乐。 不管是商贾，还是其他人，来到漕运码头，为的还是利益。 发现这个关键问题之后，秦志锐马上给吴宗睿禀报了此事。 吴宗睿没有小视，想到了四海帮覆灭的整个过程，专门找来了原四海帮帮主乔明俊询问相关事宜，这一次乔明俊实话实说，他告诉吴宗睿，如果不能够插手漕运文书的事宜，就丢失了根本，任何的势力都无法在漕运码头长时间的生存下去。 对于秦志锐提出来的插手漕运文书的事宜，吴宗睿默认了。 当初漕运码头的诸多帮派，异口同声的支持淮安府衙清理四海帮，在信义帮和长恒帮强势进入漕运码头的时候，也没有特别的反对，唯独不允许信义帮和长恒帮插手漕运文书的事宜，这背后有人统一协调，吴宗睿没有考虑那么多，答应下来，后来才发现不对。 表面上看，信义帮和长恒帮强势进驻码头，与码头其他的帮派相安无事，可暗地里较量无处不在，因为无法插手漕运文书事宜，信义帮和长恒帮在漕运码头的势力，正在一点点被迅速蚕食，假以时日，不需要漕运码头其他的势力出手，信义帮和长恒帮就被迫要离开漕运码头，将嘴里的利益完全吐出来。 到了那个时候，前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吴宗睿当然不会坐视这等情形出现，他肯定会反击。 信义帮和长恒帮开始出击，直指漕运文书事宜。 信义帮和长恒帮的出击，得到了吴宗睿暗地里的支持。 坐粮厅的官吏清楚吴宗睿的作风，也知道吴宗睿这个淮安府知府，与前任的诸多知府不一样，仅仅从淮安府辖内的匪帮最短时间内被全部剿灭就可以看出来了，以前可没有哪个知府大人能够做到，所以他们对于信义帮和长恒帮，都较为客气。 更加关键的是，信义帮和长恒帮够意思，给他们的钱财也是不少的。 坐粮厅的郎中试着给了信义帮漕运文书。 漕运总督府没有任何的说法，没有人反对，更没有人专门到坐粮厅来询问，这下子坐粮厅郎中明白了，陆续的给予信义帮漕运文书。 有了漕运文书，信义帮和长恒帮管控的客栈、青楼和赌场，生意迅速好起来了。 秦志锐和李唐华按照吴宗睿的要求，遵守江湖道义，说到做到，让信义帮和长恒帮的名气在漕运码头迅速扩散开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云天帮的曹帮主遣人专门送来了夜明珠。 云天帮曹帮主的使者是一名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袭白袍，清瘦的脸庞，白色的山羊胡子，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这名使者名刘友松，在云天帮的名气很大，在漕运码头也有不小的名气，据传此人有着副榜举人的身份，数次乡试都没有能够高中举人，后来索性放弃科举考试。 不知道刘友松为什么进入了云天帮，成为了曹帮主的师爷。 云天帮有了刘友松的筹谋，迅速崛起。 “刘先生，无功不受禄，这东西太贵重，还请刘先生带回去，曹帮主的好意我心领了。” “秦帮主无需客气，这是曹帮主和云天帮的一点心意，曹帮主很想结交秦帮主。” “哦，曹帮主这么客气，这可不是小礼了，不知道我收下这份礼物，曹帮主和云天帮需要我做什么事情啊。” 刘友松看了看秦志锐，面带微笑开口了。 “秦帮主，快人快语，漕运码头的事宜，您是知道的，先前信义帮、长恒帮与云天帮以及漕运码头其他帮派有约定，信义帮和长恒帮不插手漕运文书的事宜，云天帮等也不会插手信义帮、长恒帮所管辖的苦力、客栈、青楼和赌场的事宜，这份约定，半月之前，大家都是遵守的，相安无事，只是进来信义帮和长恒帮突然插手漕运文书的事宜，这好像不合适。。。” 秦志锐一时间有些语塞，刘友松说的倒是实情。 不管怎么说，都是信义帮和长恒帮违背了先前的承诺，突然插手漕运文书的事宜了。 不过这个时候，秦志锐可不会示弱。 “刘先生，漕运码头的规矩，是不是云天帮定下来的，如果不是，那我们信义帮和长恒帮，也就没有必要遵从了。” “秦帮主这样说，就是笑话了，云天帮怎么可能确定漕运码头的规矩，那是漕运总督府定下的规矩，信义帮和长恒帮，早就与云天帮等商议过，不插手漕运文书事宜，定下了规矩，这一点秦帮主想必是认同的，这中途又来破坏约定，怎么都说不过去啊。” 秦志锐有些气急败坏，今天如果按照这样的思路说下去，他最终会哑口无言。 “刘先生不必多言，此一时彼一时，我信义帮和长恒帮所做的事情，自己负责就是了，如果曹帮主和刘先生觉得哪些地方不合适，那就请曹帮主与我们一同商议，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必要的时候，也会出现变化。。。” 刘友松眯着眼睛，看了看秦志锐，他没有想到，秦志锐能够说出来这样的话语。 一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将信义帮和长恒帮违背协议的举措，轻松的掩盖过去了，按说秦志锐这个信义帮的帮主，归根到底属于大老粗，说不出来这样的话语。 刘友松怀疑的不错，这些话是吴宗睿说出来的，秦志锐不过是照搬而已。 稍稍沉吟，刘友松再次开口了。 “秦帮主，曹帮主近段时间事情太多，眼看着漕运又要开始了，更加忙碌，这次没有能够亲自来拜访秦帮主，我在这里代为道歉，这漕运码头的事宜，一直都是漕运总督府直接管辖，诸多的规矩也是漕运总督府直接确定下来的，信义帮、长恒帮以及云天帮，都是在码头上找饭吃的，还是遵从漕运总督府定下来的规矩，这样大家都好，您说是不是。” 秦志锐的脸色有些难看，端起了手中的茶杯。 “刘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信义帮和长恒帮的态度，刚刚我已经说的非常明确，我们没有违背漕运总督府规矩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些东西可以变一下，如果曹帮主不满意，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的谈谈，有钱大家赚，刘先生说是不是。” 端起茶杯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刘友松站起身来，对着秦志锐抱拳。 “还请秦帮主仔细想想，我告辞了。” “等等，刘先生，这东西请你带回去，曹帮主的心意我领了。” 刘友松看了看秦志锐，面无表情的开口了。 “秦帮主，这是曹帮主和云天帮的心意，不管日后的事情如何，曹帮主和云天帮都愿意结交秦帮主，我想秦帮主不至于拒绝吧。” 刘友松离开之后，秦志锐坐在椅子上面，发了好一会的呆。 两颗夜明珠品质很好，秦志锐第一次见到如此浑圆的夜明珠，忍不住伸手，拿起一颗夜明珠，仔细观察。 温润的感觉瞬间袭来，夜明珠白色的光晕，让人有些炫目。 放下夜明珠的时候，秦志锐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瞬间清醒，他想到了吴宗睿。 云天帮曹帮主送来夜明珠，用意是清楚的，自己收下夜明珠的事情，肯定无法保密，不长时间就会传扬出去，如果吴宗睿知晓了此事，可以想象有什么样的后果。 信义帮做事情历来恩怨分明，最为痛恨的也就是内部的叛徒，特别是遭受一次重创之后，对于其中的厉害关系更加清楚。 略微思索之后，秦志锐看了看檀香盒子里面的两颗夜明珠，恋恋不舍的神情消失，代之的是决绝的神情。 站起身，拿起檀香盒子，秦志锐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