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七章 尖锐对立
朱聿键沉着脸，看着肃立在下面的黄道周、马士英和阮大铖等人。 登基称帝大半年的时间了，朱聿键的威望慢慢的树立起来了，尽管朝廷是郑氏家族支持的，绝大部分的开销也需要郑氏家族拿出来，但朱聿键不可能因为这些，就完全做傀儡皇帝，要知道他可是朱家优秀的子孙，有雄心，也有远见卓识，更是有一定的手段。 朱聿键很重视朝廷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所以在民生事宜方面，他提出了减轻百姓赋税等诸多的措施，这些措施被黄道周等人不折不扣的落实下去，毕竟需要管辖的地方不是很多，也就是福建境内的府州县，所以诸多的民生政策，落实的还是不错。 也许是郑氏家族和郑芝龙太过于自信了，没有干涉朱聿键以及朝廷在民生方面的任何动作，这就让朱聿键和朝廷在老百姓心目之中，慢慢有了地位，在福建的某些地方，朱聿键和朝廷的威望，已经超过了郑氏家族。 不过有一点，郑氏家族和郑芝龙是严格控制的，那就是军队，迄今为止，身为隆武皇帝的朱聿键，依旧没有能够掌控任何的军队。 大明凤阳总兵高杰，给了朱聿键极大的希望，高杰愿意效忠朝廷，而且率领大军主动进入广东作战，虽然之前与湖广总兵左良玉发生了火拼，且斩杀了左良玉，但朱聿键不会关注这类的事宜，只要高杰忠心朝廷，什么都好说。 高杰率领大军进入广东之后，征伐获得了一个接着一个的胜利，朱聿键更加的高兴了，他已经册封高杰为右都督、太子少保，抬升了高杰的地位，也间接的提升了朝廷的地位。 一旦高杰拿下了广东行省与广西行省，朱聿键就计划迁都到广东行省，这样可以彻底摆脱郑氏家族和郑芝龙的牵制，只要朝廷的力量足够大，必定转过头来拉拢郑氏家族，让郑芝龙彻底的归心。 高杰打败左良玉的战斗存在猫腻，这一点朱聿键明白，他毕竟不蠢，左良玉麾下有十万军士，高杰麾下仅有五万军士，五万人打败十万人，正常情况之下不大可能，何况左良玉身经百战，也不是昏聩的将领，所以左梦庚来到福州，状告高杰与登莱新军之间相互勾结，朱聿键只能是视而不见，摆出了完全不相信的态势。 念及朝廷的影响力，念及左良玉主动来到了福建，朱聿键才没有对左梦庚动手。 朱聿键的仁慈，为自身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左梦庚被带到了总兵府，平虏侯郑芝龙知道了相关的情况之后，马上给朝廷写来了奏折，要求朝廷严惩原大明凤阳总兵、右都督、太子少保高杰，将高杰很有可能投靠大吴朝廷、两边获取利益的事情，公之于众。 朱聿键肯定不会这样做，如果这样做了，那么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形象，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权力，以及未来所有的规划，都将付诸东流。 可如果什么都不做，不理睬平虏侯郑芝龙写来的奏折，也是不行的，如果郑芝龙发怒了，将所有的事情抖落出去，朝廷的威望瞬间就要跌至最低谷。 朱聿键已经有了一次惨痛的教训，那就是东林党领袖钱谦益等人，不仅没有能够来到福州，反而被大吴朝廷关押，其鼓动考生罢考闹事的事情被揭露出去了，更加要命的是，钱谦益等人一心归顺隆武朝廷，鼓动考生罢考闹事，自身却在考生闹事之前，打算离开南京，前往福州，这样的品性，谁都难以容忍。 钱谦益归顺隆武朝廷的事情，只有黄道周与阮大铖等人知晓，朱聿键一度怀疑，是不是阮大铖将消息泄露出去了，阮大铖与东林党人势不两立，很有可能在这件事情上面做手脚。 不过朱聿键没有任何的证据，再说了，钱谦益、陈名夏、房可壮与黄宗羲等人，在南京大张旗鼓的鼓动考生，不可能没有任何的动静，被官府发现之后，抓起来也是有可能的，审讯的过程之中，钱谦益等人奈不住拷打，将所有的情况都交代了，消息一样会暴露出来。 所以这一次，朱聿键要想到最好的办法，应对平虏侯郑芝龙。 “诸位，平虏侯的奏折，你们都看了，有什么想法，直接说说吧。” 黄道周没有看马士英和阮大铖等人，直接抱拳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仅仅凭着左梦庚的话语，不足以证明高都督与大吴朝廷有勾结，而且左梦庚的父亲左良玉，被高都督麾下的军士斩杀，自然是想着为父亲报仇，从其嘴里说出来的话语，一定带着算计高都督的目的。” “平虏侯也是为皇上和朝廷着想，其想法是好的，臣建议，平虏侯可以带着左梦庚专程前来，皇上亲自询问左梦庚，自然能够判断真伪。。。” 朱聿键微微点头，看向了马士英和阮大铖等人。 马士英抱拳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黄大人所言有理，采取此等的办法是最好的。。。” 阮大铖自然也不会有其他的建议。 马士英等人离开大殿之后，仅仅剩下了黄道周。 大殿之内的侍卫，全部被朱聿键支走了。 “黄大人，钱谦益的事宜，你还在怀疑马士英和阮大铖吗。。。” 黄道周看着朱聿键，用力的点点头。 “皇上，臣的确怀疑他们，阮大铖与东林党人之间，有着抹不过去的矛盾，一旦钱谦益等人来到福州，对于阮大铖有着极大的影响，钱谦益给皇上写来信函的事宜，仅有臣与阮大铖知晓，此事怎么可能被大吴朝廷知晓，就算是钱谦益等人被地方官府抓住了，按照常理来分析，他们也绝不会说出此事来的。。。” 朱聿键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黄大人，这么说，你同样怀疑，高杰与大吴朝廷之间也有联系吗。” 黄道周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皇上，臣不知道该怎么说，高都督麾下的军士，有一定的战斗力，此事臣是知道的，不过左良玉麾下毕竟有十万军士，高都督凭着麾下的五万军士，想要打败左良玉，已经很不简单了，更加让人难以置信的是，高都督居然斩杀了左良玉，这不得不令人怀疑啊。。。” 朱聿键眯起了眼睛。 “黄大人，你的怀疑，朕以为有些道理，不过高杰击败了左良玉之后，大可驻扎在汀州或者邵武一带，没有必要进入广东去征伐啊，还有一点，高杰既然能够斩杀左良玉，何不斩草除根，一并斩杀左梦庚。。。” 黄道周点点头。 “皇上说的是，臣也有些怀疑，此事有不少说不清的地方，高都督率领大军进入广东，讨伐流寇张献忠，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谁都无法怀疑，而且高都督已经占领了广东行省不少的府州县，每一次作战取得胜利之后，都写来了奏折，臣以为，仅仅凭着这一点，朝廷就不用怀疑高都督的忠心了。” 朱聿键脸上闪现了一丝的笑容。 “黄大人，你的分析很不错，朕也是这样看的，平虏侯写来奏折，无非是想着朕惩戒高杰，想要让朕无法掌控军队，朕岂会就范。。。” 黄道周再一次的点头，抱拳对着朱聿键开口了。 “皇上，臣觉得，朝廷要认真应对平虏侯的奏折，臣先前建议，让平虏侯带着左梦庚前来对质，这是最好的办法，可臣预感平虏侯不会这样做，不会带着左梦庚前来，所以朝廷要先下手为强，将平虏侯的奏折公开，且将左梦庚公报私仇的小人之心公之于众，这样平虏侯不管怎么说，都没有多大的作用了。。。” 朱聿键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黄大人，你的建议很好，朕看就这样做，朕不仅要将左梦庚公报私仇的小人之心公布出去，还要告知于高杰，让高杰安心在广东作战。。。” 。。。 散朝之后，马士英与阮大铖走到了一起。 “阮大人，等着吧，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马大人说的是皇上与平虏侯之间吧，下官觉得也是这样，平虏侯既然写来了言辞如此犀利的奏折，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马士英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阮大铖。 “钱谦益的事情，黄大人已经在怀疑你我了，只是没有证据，想必他在皇上的面前，也会专门说及的，好在这钱谦益的事情，对朝廷的影响不是太大，所以皇上为了朝局的稳定，不会追究，不过平虏侯提及的事情就不一样了。。。” 说到这里，马士英的声音小了一些，看了看四周。 “平虏侯也太着急、太嚣张了，以为郑氏家族支持了朝廷，支持了皇上，就要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吗，这根本不可能，皇上可不是平庸之主，眼下高杰是皇上和朝廷最大的依靠，高杰的实力也不错，远远超过了浙江的刘泽清和刘良佐，就算是高杰暗地里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皇上也会视而不见。” “不过我觉得，平虏侯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会轻易的认输，看样子碰撞很有可能出现，你我都要关注时局的发展，早些做好准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