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一片苦心
吴凡丞秘密的离开了京城，前往陕西，知晓此事的仅有吴宗睿和廖文儒。 明面上跟随吴凡丞前往陕西的，仅有四人，当然，暗地里保护吴凡丞安全之人，达到了数十人，这些人都是廖文儒亲自安排的，从登莱新军斥候营和情报司抽调最为精锐的军士，这些军士以一敌百，有万夫不当之勇。 让吴凡丞前往陕西，吴宗睿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曾永忠的建议是让吴凡丞前往登州和莱州等地，一方面这些地方绝对的安全，另外一方面这些地方的商贸特别的发达，不过吴宗睿觉得，吴凡丞对于商贸方面的理解是颇为深刻的，已经明白商贸对于王国强盛的重要性，吴凡丞不大清楚的是底层百姓的生活，特别是穷困百姓的生活。 陕西地方辽阔，大明王朝的时候，连年遭遇到灾荒，百姓生活困顿，挣扎在死亡线上，造反之人几乎全部出自于陕西，包括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这些人成为了大明王朝的掘墓人。 大吴朝廷虽然致力于陕西的救济和打造，不过仅仅两年多的时间，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而且陕西遭受的荼毒太深，曾经出现过赤地千里的情形，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完全恢复。 吴凡丞出发之前，吴宗睿没有多说，仅仅叮嘱了几句，其实他说的话已经够多，有时候自己都觉得啰嗦，可怜天下父母心，吴宗睿是想着吴凡丞早些独立自主的，早些挑起重任，作为穿越之人，吴宗睿没有想着死死的攥着权力，必要的时候，他会让吴凡丞开始署理朝中的政务，熟悉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吴宗睿不相信龙生龙凤生凤的说法，他坚定的认为，想要做一个合格的皇帝，或者说天下的管理者，就要亲身实践，明白其中的甘苦。 吴凡丞离开京城三天之后，内阁首辅曾永忠以及内阁次辅卢发轩等人才知晓。 陕西榆林是吴凡丞的第一站。 榆林属于边镇，这里常年驻扎边军，主要是预防蒙古部落突然发起对中原的进攻。 朝廷在榆林同样设立军营，驻扎有登莱新军五千将士，撤销了延绥巡抚一职，将榆林民生事宜交给了地方，保留榆林总兵一职，专门护卫边关的安全。 作为边镇的榆林城池，还是颇为热闹的，这里的商贸交易很多，主要是蒙古部落前往榆林来购买茶叶、丝绸、瓷器、铁器乃至于粮食，蒙古部落的马匹和绵羊等牲畜，也在这里进行交易，上好的蒙古马一般都被登莱新军直接收购。 吴凡丞在榆林城内逛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直接前往市舶司。 这方面吴凡丞还是比较聪明的，一个地方的商贸交易是不是顺畅，只要到市舶司去看看就可以了，毕竟市舶司管着所有的商贸交易，且征收商贸赋税。 市舶司很热闹，来来往往的人员川流不息，朝廷对于征收商贸赋税的事宜，管理的非常到位，凡是不主动缴纳赋税之人，一旦被发现，不仅是倾家荡产，还有牢狱之灾。 朝廷还设立了举报制度，凡有人主动举报不缴纳赋税的举措，查证属实之后，可以得到奖励，官府还会为其保密。 吴凡丞站在了市舶司的外面，没有立刻进去看看。 “伙计，你知道吗，南街的茶叶商铺这次遭殃了，听闻偷税被人举报了。。。” “哦，南街的那个茶叶铺，不是老王头京营的吗，这人很老实啊。。。” “谁是不是呢，听说过年的时候，老王头进的茶叶全部卖完了，后来补货不多，新茶还没有出来，生意不是很好。所以没有主动缴纳赋税。。。” “那也没有多少啊，为了这么点银子，划不来啊。。。” “哼，那些专门举报之人，挖空心思，专门针对老王头这样的人，那些真正的大商贾，他们压根不敢举报，要是被人家知道了，命都保不住。。。” “算了，算了，不说了，活该老王头倒霉，谁让他被人家举报了。。。” 几个人小声议论，从吴凡丞的身边走过去了，大概是吴凡丞的年级太小，他们没有在意。 吴凡丞皱了皱眉，陷入到沉思之中。 纳税举报制度，是内阁首辅曾永忠提出来的，市舶司与官府管辖的力度不够，从事商贸交易之人太多，官府不可能查到每一个人，加之很多人都是流动的商贸交易，为了避免商贸赋税的流失，所以设立了举报制度。 父皇对纳税举报制度不是很满意，认为这样做，很有可能滋生一个专门举报纳税之人的群体，不过短时间之内想不到很好的办法，所以同意了这个举报制度。 很快，市舶司的门口出现了小范围的骚动，一个满头白发之人被押解出来，跟随在他身后的是哭泣的老妇人和一个脸上带着稚气的小伙子。 小伙子的脸上有着明显愤怒的神情。 “大伙来看看啊，这是南街茶叶商铺的老王头，偷税漏税，遭遇到官府的严惩。。。” 哭泣的老妇人，对着押解老王头的捕快哀求着开口了。 “官爷，我家老爷子一时糊涂，我们认罚，求求您放过老头子吧。。。” 捕快看了看老婆子，脸上带着蔑视的神情。 “哼，早干什么去了，要不是被人举报，你们家卖的茶叶，就不用缴纳赋税了。。。” 捏着拳头的小伙子准备上前的时候，被老婆子一把拉住了。 捕快看了看小伙子，脸上带着不屑的神情。 “怎么，小伙子，想要动手啊，你是不是也想陪着你爷爷吃牢房啊。。。” 老婆子连忙对着捕快作揖，就差跪下了。 “官爷，我家孙子不懂事，您千万不要生气。。。” 小伙子大概是忍不住了，终于开口了。 “奶奶，您别说了，我们隔壁的盐铺，缴纳赋税了吗，他们为什么不去查，我们家里不到一百斤茶叶，都还没有卖出去。。。” 老头子和老婆子的脸色全部都变化了，老婆子扑上去捂住了小伙子的嘴。 捕快看着小伙子，眼神意味深长。 “小伙子，有本事啊，你去举报啊，只要你敢举报，我们就去查。。。” 老婆子对着捕快连连摆手，老头子也挣扎着想要开口。 “官爷，我家孙子胡言乱语，您不要听他的，您不要听他的，我家老爷子自作自受，我们什么都不说了，官爷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 周遭略微的安静了一些，不少人看向小伙子的眼神都变化了。 很快，捕快将老头子押进了市舶司。 市舶司里面有专门的看押地方，一旦偷税的罪名落实下来，就要押解到官府的大牢之中去，关押一段时间。 老婆子和小伙子不能够继续进入市舶司了。 老婆子脸上带着慌张的神情，不停的看着四周，一只手紧紧的拉着小伙子。 吴凡丞已经注意到了，市舶司外面有几个人，盯上了老婆子和小伙子。 “我们不进去了，跟着他们，你去告诉外围布置之人，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马上动手，今日的事情，我们要查清楚。。。” 吴凡丞身边之人点点头，举起了右手，做了一个很随意的动作。 老婆子拉着小伙子离开市舶司的时候，脚步一个踉跄，小伙子连忙扶助了老婆子。 “奶奶，您小心一些。。。” 老婆子的眼睛一下子有些红了，看着小伙子。 “阿孙，你怎么敢乱说话啊，你的父母都走了，你好好读书，我们就算是拼老命也要供你读书的，你说盐铺的事情干什么啊，你这是闯下大祸了，跟奶奶回去，收拾一下，离开榆林，到你叔叔那里去躲避一阵子，家里的事情你不要管了。。。” 市舶司外面，依旧有人关注老婆子和小伙子。 吴凡丞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名侍卫上前来，低声开口了。 “殿下，属下刚刚听见有人议论，说是这个小伙子怕是要吃大亏了。。。” 吴凡丞脸色一沉。 “说的详细一些，小伙子为什么吃亏。。。” 侍卫低着头。 “殿下，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那家盐铺势力不一般，众人都知道这家盐铺，可没有谁敢公开说，可能以前说过这家盐铺的人，都吃亏了。。。” 吴凡丞脸上的神色恢复了正常，甚至还露出一丝的笑容。 “有些意思啊，你马上派遣人员，去查一查那家盐铺，看看他们有什么背景。。。” 侍卫点点头，转身离开。 吴凡丞没有动。 “我们跟着这位老婆婆和小伙子，看看后面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老婆子和小伙子离开市舶司。 吴凡丞很随意的跟过去，距离他们有十来米的距离。 很快，吴凡丞发现，有四个精干的汉子，跟随在老婆子和小伙子的身后，他们的眼睛一直盯着两人，脸上的神色很不好。 几名侍卫将吴凡丞围在中间，他们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手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面，他们的最大任务就是护卫太子殿下的安全，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