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流离 第二十九章 清虚散
“嗯？云小兄弟你还会炼丹不成吗？感觉不像啊。”穆雁诧异道。 云风低了低头，嘴角微微一咧，开口道：“那当然是不会的，我要是有这么多本事，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东奔西跑的地步了。” 二人的对话声虽然并不大，不过诸位当家们都是忽然沉默了下来，似乎在听着云风所说，当然除了已然烂醉如泥的当事人狂鲨。 虽然场内交杯换盏，吆五喝六之声不绝，但对各当家的修为而言，听到这些都是轻而易举。 云风也察觉到气氛微微有些变化，旋即决然道：“虽然我不会炼丹制药，但我传承有上古秘方，只要炼成必定会有成效，药材宴会后我再细说。” 不过多时，除了狂鲨以外的当家们与云风回到了议事厅。 尚未坐稳，顾卿便开口问道：“几成把握？” “既是上古秘方，药效绝对可以相信。”云风不假思索地应道。 “有这种药效，药材可难取得？”穆雁的问题不可谓不关键，如今的纹狼行事必须小心翼翼，倘若药材复杂，那获取的风险未免太大。 云风微微凝神，从天医卷中提取信息，一边动笔一边说道：“药名清虚散，主材是清幽竹，地灵芷，檀草，须桐木枝，落鸣根，灵初草。其余材料所需较少，而且并不是一定需要，主要就是这几种。” “嘶，有几个我听都没听说过，不好办啊。”穆雁面露难色道。 云风倒是并不忧虑，平静开口道：“药方中言明这些药材都并不稀珍，因此可能只是名字与当今有些出入，倘若在丹协询问一番应该都能轻松找到。” “丹协的话，老夫前些日子去过，不过想要与上层丹师会面并不简单。”古槐沉声道。 云风闻言应道：“炼制清虚散的技术我们可能还做不到，必须要有优秀的丹师出手。” “呵，那就没其他办法咯。”穆燕摆了摆手，笑道：“要我猜的没错，古叔所谓的不简单的方法，大抵是直接靠修为潜入丹协这种的吧。” “还是小燕机灵。”古槐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骆青衣扭头望向顾卿和南业，似在征求意见。 顾卿与南业对视一眼，随后朝着云风开口道：“我相信你。” 云风自嘲一笑，心里难得放松了许多。 当然此事也不能急于一时，现在风头正紧，纹狼可不能如此贸然潜入柳州城内。 数月过后，纹狼劫掠家族商会的事件越来越少，那是因为各大城都安排了大量的护卫与巡逻修士。这样的阵势确实能够抑制纹狼的行动，但却也给了他们入城的机会。 城外的巡逻如此频繁，但城内的警戒却降低了许多。 一日，穆燕，古槐，云风三人出现在柳州城中。 近午时分，丹协柳州城负责人明江秋一如既往地在顶楼研究丹道。 明江秋每日清晨授课教学，上午巡视丹协答疑解惑，再之后便是自己研习的时间了。 正当他闲下来，刚翻开古籍不久之时，有执事带着一个丫鬟声称来自他府有事找寻。 明江秋头也没抬，略微一嗅，便知晓此人确实是自己府上的，毕竟那股药材味儿他再熟悉不过了。 确认了丫鬟身份后，执事退下，明江秋问道：“何事如此之急？” 丫鬟左右环顾无人，紧张悄声道：“先...先生，不好了，有一伙歹人突然出现在府邸中，让我将你喊回去，还说如果暴露了他们的话后果要由先生承担！” 明江秋闻言瞬间便变了脸色，五指用力，古籍都被他握得皱了起来，惊怒道：“夫人和小蝶呢！有没有什么事！” 丫鬟吓得猛退了几步，他从未见过那个儒雅随和的明先生会如此的怒火中烧，颤声道：“都没事，那伙人就待在炼丹室里，只有我在打扫卫生时被他们拉了过去，其他人应该都不知晓。” “呼，呼...”明江秋这才冷静了些许，急忙道：“我这就回去，你先快些回去告诉他们我稍后就到，跟他们说倘若他们敢伤害小芸和小蝶一根汗毛，我必将他们碎尸万段！” “是...是，先生！” 明江秋待气息平静后，这才佯装淡然地离去，他声称自家的药圃似乎出现了点问题，须得他亲自回去察明情况，这样便不会令人起疑。 不久之后，明江秋回到府邸，面色阴沉直奔炼丹室而去。 “嗬，正主来了。”其人尚未至，古槐已然察觉到他的气息。 “轰！”石门闭锁，明江秋眸中透露出无限冷意，杀气毫不掩饰地朝着三人释放而去。 关门的瞬间，明江秋与古槐同时动手，二人皆未施展法相与术法，仅仅肉身相搏。 “真没想到，平日里儒雅至极的明大师竟有游天巅峰的修为，着实令老朽惊叹。”古槐单手架开明江秋的攻势，从容道。 明江秋脸色微变，知晓对手实力之强劲，心中更是疑惑万分，他的功法武学自大州学来，而眼下在这柳州居然被人轻松破解甚至一眼看穿修为，这是何等的诡异？ “你究竟是何人！柳州的游天我几乎都见过，你是丹协，还是越家之人？”明江秋开口道。 他的怀疑不是毫无根据，因为他所有的攻势竟全被对方化解，那老者拄拐之臂坚若龟背，令一条手臂却又柔若水蛇，坚柔并济，自己竟是完全没法攻破他的防御。 对方的武学似乎比他还要上乘许多，毫无疑问不可能是这小小柳州应有的本事。所幸对方从未主动进攻，不然单论武学的话，自己必然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古槐闻言，以鬼魅身形滑出战圈，微微躬身道：“先生误会了，我们是纹狼之人，此次前来也并无恶意，只是身份敏感，故而只能出此下策，还望先生海涵。” 冲着这个态度，明江秋也信了几分，但是仍然不敢放松警惕，考虑到对方实力，他甚至还有在家中唤出法相的准备。 “纹狼，是那个与金家二人作对的纹狼吗？” “正是，在下纹狼五当家古槐，这两位是三当家穆雁与新人一员。” 明江秋微微皱眉，这和他所了解的恰巧一致，倘若越州来人，必然不会调查得如此仔细。尽管那武学甚是诡异，但是身份说不准还真没有问题，于是他开口问道：“既如此，三位找我何事？” “我们有位兄弟法相根基受损，内伤迟迟不能痊愈，近来一位小兄弟恰巧得了古方，只是我们自身没有炼制的本事，因此前来求大师相助。”穆雁急忙应道。 “你们求人的方法倒是别致，就不怕我喊人？”明江秋冷哼道。 “我们也是无可奈何唉，更何况我相信明大师这种人肯定会对上古药方感兴趣吧。”穆雁话音未落，明江秋的眼神陡然变得危险起来，像是发现了猎物的野豹一般。 “上古药方？丢过来！”即便上古二字对他有着特殊的诱惑，明江秋也并没有因为放下警惕。 云风从怀间掏出一枚纸包，远远抛给了明江秋。 明江秋察觉到云风修为不高，因为运灵接下纸包，排除掺毒的可能后才小心翼翼拆开纸包。 纸包中的药方自然是清虚散，清虚散准确来说是药道，在上古时代的地位并不比丹道要低。 明江秋握着药方，眼神涣散，似乎在全力推演着什么，当他看到药方之时，已然相信了三人所言，因此可以放心推演。 直到他额间布满汗珠，他才忽然抬头，而后一语不发死死盯着云风。 气氛忽然凝重。 穆雁霎时便将云风护在身后，古槐纹丝未动，只是拐杖下的地面出现了蛛网版的裂痕。 两方沉默对峙，直到明江秋率先开口：“你们与金家兄弟有仇怨？” “许多兄弟与他有仇，我们纹狼一体，自然对他恨极。” “我可以帮你们！”明江秋一言既出，三人皆是一怔。 “素闻明大师守正不阿，您这样我们可不敢信任。”古槐沉声道。 明江秋面色不变，冷声道：“所谓正直，只是我看不上这片穷乡僻壤罢了。我也不与你们兜圈子，这种药方怎么可能单独出现？那小子，典籍你必然不愿意给我，但我要你找一种药，若能找到，我便给予你们帮助。” 穆雁转头望向云风，云风微微点头表示可以。 “大师您说，若是我们力所能及，必当倾力相助。”穆雁道。 “太阴青冥丹，绛云五气丹，玄阳还灵丹，凝火一气散任意一种。若是你有任一，那我们的合作便能够成立。” 云风神识一扫，想也没想便开口道：“这些？我好像都有。” “咕嘟...”此时寂静的石室里只能听到穆雁咽口水的声音。 倘若云风晚些开口，穆雁定会想到要提醒他，不过现在为时已晚。 “我全都要！”明江秋甚至语气都不复冷静，变得凶厉起来：“我明江秋，以天道起誓，若你们将丹方与药方给我，我不仅帮你们报仇，事后你们若是来到越州，我也会全力相助。若违誓，仙道五衰，不得好死！” 苍穹之上隐隐传来雷声，穆雁瞠目结舌，这实在是太过震撼。天道誓约对道境以下是极其致命的，寻常人一生也未必敢対天道起誓，即便对誓约有自信也不敢如此冒险。 “这样！可行？”明江秋不待三人回话，语气坚决无比。 “这个主老夫做了，可！”古槐幽幽应道。 直到傍晚，三人才由小黑接应回到纹狼。 清虚散炼成，狂鲨的内伤终于有所着落，而收获更不止于此，明江秋的相助更是让他们意想不到。 经此一行，与金家兄弟对决的筹码已经备齐，接下来只要稳步发展，直到机会的到来。 ...... 此时明府之中，明江秋牵一个女孩跪在床边，对着一位女子哭泣道：“终于...终于...终于！终于能够救你们了！” 卧床上的妇人略显苍老，唇色深紫，显然病得不轻。而那个女孩白发及腰，甚至连肤色都苍白如雪，比之云风更加妖异，或者说病态更为恰当。 “爹，娘亲的病能治了吗！”那女孩低着头问道。 “能治了，能治了，都能治了！小蝶的病也能治了，以后也可以修炼，想学什么都可以！”明江秋将小蝶搂在怀里，激动应道。 “小蝶没事，先治娘亲，娘亲都是因为我才受的苦！”小蝶抽泣道。 那妇人颤巍巍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小蝶的头发，似想说些什么，只是连出声的余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