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以假乱真
梁惠凯有印象,这个人姓王。看着他鬼鬼祟祟的模样,一定是变节,或者是三家商量好了,让他来中标。梁惠凯暗自松了口气,若是真把事情搅黄了,再出去考察又不知浪费多少时间,那样牧颖肯定会有看法。好在赌对了!心里高兴,笑眯眯的问道:“王总对不?进来喝点?” 王总连忙说:“谢谢!不了,一会儿还要回省城。刚才给我们老板汇报了,我们老板说,你们这是个公益项目,我们也要大力支持,价格还可以再谈。你看?” 不喝拉倒!现在是你求我,何况先前数你叫嚣的凶,那就不用太热情了。梁惠凯靠在门框上,双手交叉搭在胸前,一副居高临下的势头说道:“你确定想好了?别再像下午一样忽悠我们!”王总说:“不能,不能!我们老板拍板把这个项目的决定权都交给了我,我说了算,绝对是为了促成这件事来的。” 梁惠凯说:“有诚意就好!别怪我说话直,这个行业没什么秘密,只要不涉及到进口件,设备的价格几乎是透明的,对不?不过,我们会给你们利润空间,但是你们也别拿我们当傻子,谁也蒙不了谁。”王总连忙说:“那是,那是,一听报的价格就知道你是专家。” 梁惠凯说:“专家谈不上,略懂一二。而且,我还知道,省城有一批专门负责投标的公司,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王总的脸青一阵儿红一阵儿,讪讪说道:“我知道,但是我绝对没请他们。”梁惠凯说:“这已经不重要了。要不明天咱们细谈?”王总说:“好,明天我一早就来。” 三言两语把厂家打发走,众人看梁惠凯的眼神马上就不一样了。宫恒夸道:“还是小梁有经验,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啊!”貌似成竹在胸哈?梁惠凯有些小得意,谦虚的说道:“我的心也悬着呢,哈哈!”宫恒笑道:“这叫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好,好,你们准备的很充分,我对以后的工作充满了信心。” 牧颖潜意思里就瞧不得梁惠凯臭屁的样子,撇撇嘴说道:“无奸不商啊!对不,梁老板?”梁惠凯讪讪一笑说:“我还称不上商人,只是个小小的矿老板。” 见梁惠凯一脸尴尬,牧颖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怎么说梁慧凯今天也是功臣,虽然实质上是给他自己省钱,但也算得上掌控全局,和他比起来自己倒是菜鸟了。原以为梁惠凯只是凭着他的皮囊骗女人,没想到肚子里还真有点儿东西,倒有点儿小看他了。 心念闪过,牧颖哈哈一笑说:“我看你还是心虚,要不怎么会对号入座呢?开玩笑的,别介意啊。你们不知道,梁老板可是个有本事的人,昨天去县城买锅炉时顺手捡了一个漏,大发了!”宫恒疑惑的问道:“捡了一个漏?漏是什么?” 牧颖说:“就是花很小的钱买了一个古董,行话叫捡漏。不过,梁老板捡的可不是小漏,而是一个大漏。这么说吧,咱们几辈子挣的钱,恐怕也没有人家顺手挣的钱多。梁老板,说说,你那个玉壶春瓶能值多少钱?让大家仰慕一下。”在座的人登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梁惠凯。 虽然梁惠凯很不喜欢让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儿,但也知道牧颖是想缓和气氛,只好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没有经过专家的鉴定,只凭我这点浅显的见识,哪能有谱?八字还没有一撇,咱们还是低调点好。” 牧颖说:“过分谦虚就是自负,瞧不起人!昨天我问了我叔,我叔说,你能说出那些话就证明你在这方面有很深的造诣,应该大差不差。既然你谦虚,我就给大家说说,让大家知道咱们这儿藏着一位大神!大家猜猜,一个和观世音手中的净水瓶一模一样的宋代定瓷黑釉玉壶春瓶,能值多少钱?” 有人问:“十来万?”牧颖说:“胆子太小!我不是说了,人家顺手捡的漏就能抵咱们几辈子挣的钱吗?可劲儿猜!”有人开始算账了:“我一个月八百,一年多说了一万,假设活到八十,那就是六十万。这么说,要好几百万呀?太吓人了吧?”宫恒也忍不住说道:“这么厉害?” “那可不!梁老板还不承认自己是商人,哪有比你还精明的人吗?”牧颖咯咯一笑:“说你无奸不商还不高兴,古代这可是个褒义词呢。”梁惠凯涩涩说道:“你嘲笑我文盲。” 牧颖说:“怎么会呢?术业有专攻,你在其他方面比我强,但是这方面我要给你普及普及。成语是咱们传统文化的一大特色,然而很多耳熟能详的成语,在口口相传的过程中中因为误解导致与其原本的意思产生了偏差,甚至南辕北辙。比如无奸不商,现在用它形容商人奸诈,其实这个成语最早的说法是‘无尖不商’,‘尖’指的是米堆的尖。” 宫恒善于捧哏,一脸惊诧的问道:“还有这说法?那无尖不商又是什么意思?”牧颖说:“古代的米商做生意,除了要将斗装满之外,还要再多舀上一些,让斗里的米冒着尖儿,如果不能敦厚到这种程度就会被认为不够资格当商人。所以这个成语原本并非指商人奸滑,只是传着传着就跑偏了。” 宫恒不失时机的夸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呀!你们年轻人可了不得,一个知识渊博,一个见多识广,比我这老头子强多了!”梁惠凯说:“您夸奖!我这是雕虫小技。”牧颖说:“梁老板都自称雕虫小技,我这点知识就更上不得台面了,以后您老还得多教诲。” 宫恒说:“我只是比你们多一些社会经验而已,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心尽力扶你一程,推你一把,因为你们才是国家的希望啊。来,咱们为招标能够顺利成功干一杯!” 喝着不花钱的茅台自然爽,一桌人造了一箱,个个喝的晕晕乎乎。不过,大家还没有忘记大几百万的瓶子是什么样,一人起哄马上响应,乌泱无泱的跟着去了梁惠凯的休息室。 梁惠凯把玉壶春瓶放在桌上,马上有人就要伸手拿起来,吓得他一哆嗦:“哥们,你可是喝多了,咱们就这么看行不?”牧颖一副专家的样子说道:“你们看梁老板那副谨慎的模样就知道这是真的!古董可不是随便上手的,摔坏了咱们绑在一块也赔不起,围着看看就好,拿起来也看不懂不是?” 领导发话,谁也不敢再上手,何况几十万对大家讲都是天文数字,别说几百万了,把酒也吓醒了。看了一会儿,谁也看不出所以然来,有人便失去了兴趣,张罗着打牌去了。牧颖问梁惠凯:“你怎么不去玩?”梁惠凯说:“我不会。” 牧颖有点不相信,问道:“你是不会呀,还是嫌他们玩儿的太小,没意思?”梁惠凯说:“我真不会。”牧颖又问:“哪你平时玩什么?”梁惠凯说:“闲的没事儿就练功呗,修身养性,哈哈!”牧颖想想说:“你能教我吗?”梁惠凯说:“一个女孩子学这有啥用?”“小气!”牧颖转身出去了。 怕什么来什么,转天刚上班,梁惠凯捡漏的事儿就传遍了整个院子,就连来安装暖气的工人也都知道了。这不,一位工人特地到他的休息室来问:“梁老板,听说你捡了我们老板一个大漏,挣了好几百万?我们老板可是有名的人精,你能挣他的钱,太厉害了!” 梁慧凯说:“别听他们瞎说,逗他们玩儿的。你想想可能吗?我自己都不信。”工人说:“这我说不好。不过,我们老板曾说过他的小瓶是古董,听说还找人鉴定过呢。” 原来如此!梁慧凯说:“既然让人鉴定过,你说还能是真的吗?是真的他能随便卖了?你们就别以讹传讹了,让你们老板听了还不气死?”工人一乐:“也是啊!那你为什么买?”梁惠凯说:“我钱多的没地方花,这行了吧?”“有钱人的世界我们不懂!”工人调侃一句,转身出去了。 看着工人的背影,梁惠凯心里却忐忑起来。万一那家老板找来,耍起无赖,也是件膈应人的事!老百姓可不知道古董交易的规则,说不定大家都会同情他,最起码舆论上会倾向与他!所以这件事必须要处理好,不能贻人口实。 陪着牧颖签了合同,梁惠凯拿着玉壶春瓶去了北京。女人们这个点都在上班,梁惠凯直接去了潘家园,打算找一个类似的净水瓶,来个狸猫换太子。 目的单一,梁惠凯转的也快,哪知把潘家园转遍了,也没有发现黑釉净水瓶。其他的样式倒是不少,青瓷的,白瓷的,甚至珐琅彩、粉彩、青花瓷的都有,唯独没有黑釉的,看来造假也讲批量生产啊。 正犹豫间,身后有人说道:“老板,借个火。”在女人的教育下,梁惠凯几乎不抽烟了,何况这次回来少不得和女人亲热一番,不能被嫌弃,所以什么都没带,回过身说:“不好意思,我不抽烟。”那人说:“打扰了。什么也没买?你看看我的这件怎样?刚收上来的,古人自动洗脸盆。” 这人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军大衣,带着火车头帽子,一脸沧桑。往地上一看,是个类似脸盆的青铜器,里边盛着半盆水,盆底有两条龙,边沿有两个对称的铜质提手,这叫双耳。这样式倒是第一次见,梁惠凯诧异的问道:“怎么叫自动洗脸盆?”“我给你演示一下。”那人蹲下来,一手按在一个提手上不停的摩擦。 这时奇迹出现了,水花翻腾起来,足足有一尺来高!震惊之余,梁惠凯本能的认为是假的。但是也足够吸引人的,说道:“神奇!是把脸低下去,让水冲到脸上?”那人说:“对呀!古代贵族很讲究的,有严格的洗漱礼仪,这只是其中之一。看看不?宝贝!”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第一次见着新鲜玩意儿,勾起了梁惠凯的好奇心,便蹲了下来。可看了一眼心里便是一惊,自然锈蚀从外到内,协调与自然,包浆对!如果是仿的古铜器,一般是放在潮湿的地下埋几年,甚至只用化学药品来腐蚀铜,时间短,只是一层浮锈,而且颜色单一,不会呈现出自然与协调的风貌。 再看那条龙美轮美奂,在微微波动的水里更显得活灵活现。尤其是铜耳,上边磨得油光锃亮,其他部位则都是黑色的,历史的沧桑感油然而生。 梁惠凯不放心,把手扶在盆上,大拇指暗自用力搓了一下,锈色一点变化都没有。这下更笃定了,站起来问道:“多少钱?”那人说:“你要是有意,给一个数。”梁惠凯问:“一万?”那人生气的说:“你想啥呢?加两个零!” 这要是真的,一百万也是个漏。但是梁惠凯第一次买青铜器,心里还是发虚,这也不符合他捡漏的原则啊。想想说道:“我买不起,给你介绍一个人?”那人问道:“很快吗?”梁惠凯说:“很近的,半个来小时吧。”那人想想说:“也行,去外边喝杯茶?”梁惠凯说:“可以啊。” 一边给穆雷打了电话,很快到了茶馆。闲聊一会儿,梁惠凯问道:“你是跑江湖的,见多识广,我想找一个黑釉净水瓶,不需要真的,知道那儿有吗?”那人说:“这倒没注意,以假乱真呀?”梁惠凯哈哈一笑。那人又说道:“像我这样打游击的,太假了也不做,挣不了钱。” 梁惠凯说:“我就是蒙一下,瞬间的事,都不让他细看。”那人说:“如果这样,干脆买一个去,刷一层黑漆不就结了?”梁惠凯眼睛一亮,这也可以!说道:“你等着,我去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