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 远见蓝

    格里芬无从得知这份四十人名单的价值，因为这些全部都是大学球员，即使暴露在球探考察的密集目光之下，也依旧无法确认他们未来的能力与发展——最重要的是，市场价值。

    天赋出众的球员，尽管不多，却也不少。

    但具备商业价值的球员，却凤毛麟角。

    不是每一位球员都能够成为迈克尔-乔丹（Michael-Jordan）的，也不是每一位球员都能够成为大卫-贝克汉姆（Dabid-Beckham）的，商业价值与竞技体育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一百名一千名顶尖优秀球员之中，可能只能出现一位引爆商业市场价值的存在。

    橄榄球赛场就更是如此了。

    比起篮球和足球来说，橄榄球的商业价值更多体现在球队之上，而球员本身，则因为数量众多而形势不利。

    一支篮球队，十一人；一支足球队，二十五人；一支橄榄球队，五十三人。

    球员数量的基数差异也就注定了关注度、瞩目度和推广难易度的落差，橄榄球员的市场价值确实大打折扣。

    因此，格里芬想要现在就估算出这份名单的价值，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格里芬却了解陆一奇。

    他知道陆一奇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他也知道既然陆一奇罗列这份名单也就意味着陆一奇拥有足够的信心。

    密密麻麻的四十个名字，放在手中也就是一张轻飘飘的纸张重量，然而却沉甸甸地压在格里芬的手中。

    格里芬真的非常好奇，陆一奇到底是如何“找到”这四十个名字的，但思绪仅仅只是在脑海里翻涌片刻，随即就紧急刹车，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而是仔细地收好这份名单，大脑已经朝着下一个问题进发：

    到底应该如何说服这些球员签约呢？

    信任和好奇。

    两件事情都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是长大进入社会之后，尤其是进入华尔街那个金钱至上的世界之后，就更是如此了。

    但格里芬愿意信任陆一奇。因为那个人是陆一奇，事情就是如此简单。

    “对于经纪公司的名字，你有什么想法？”

    格里芬已经将名单折叠收好，思绪就没有继续在这里停留，轻车熟路地切入正题，干脆利落的表现反而是让陆一奇有些诧异。

    “你确定准备好自己创业了吗？我以为，你一直都向往留在华尔街，那才是你始终在追求打拼的目标。”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陆一奇记忆里的格里芬都是如此。

    面对陆一奇的关心，格里芬毫不犹豫地直接吐槽到，“所以，经纪公司的想法最好能够成功，否则这朋友就没得做了。”

    “哈哈。”陆一奇欢快地大笑了起来。

    停顿片刻，格里芬的神情也稍稍落寞下来，“我知道一切都是生意，他们没有针对任何独立个体的意思，但恰恰也是如此，在华尔街的体系里，我们都不是人，我们只是一连串数字而已，即使攀登到最高峰也依旧无法摆脱的一串数字。”

    就在不久前的九月，全美第四大投资银行雷曼兄弟申请破产，全美第三大投资银行美林公司也被收购，随后高盛集团和摩根士丹利转为商业银行，这也宣告华尔街的投资银行正式成为历史。

    曾经，他们总是以为，只要爬得足够高，就能够成为“下棋之人”，摆脱控制；但兜兜转转到了最后，那些所谓的“下棋之人”也终究沦为另外一组数字。

    数字，可以随时被牺牲被忽略被消灭被清算。

    就是如此简单。

    而格里芬、汉森这样的小虾米，更是底层之中的底层，也是洪流风暴之中最早被清算的一组无关紧要的数字。

    平时看似风光无限，灾难来临时却手无寸铁。

    这场席卷整条华尔街的风暴，让格里芬见证了无数家破人亡，痛苦与挣扎之间，他也有些心灰意冷。

    尽管得益于陆一奇的提前预警，格里芬并没有被卷入其中，甚至还小赚了一笔，这也能够成为他们接下来成立经纪公司的启动资金；但很多时候，那些伤害却不仅仅是经济损失而已，就好像生命无法用数字来衡量一样。

    “我……呼，我有些累了。”

    在好友面前，格里芬没有坦诚自己所有的心境，但还是愿意暴露出自己的弱点，“也许只是暂时的，但我的确需要一点点时间。然后，你就出现了，你这个趁虚而入的家伙，刚好抓住了我的致命弱点。”

    那自我调侃打趣的话语，让陆一奇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么，我们最好在你后悔之前，就把工作运转起来，这样你就不会逃跑了。”陆一奇故意阴森森地说道。

    “我就知道你是一个狡猾的家伙。”格里芬表示强烈抗议。

    “远见蓝图。”陆一奇没有再继续开玩笑，而是给出了一个想法，“你觉得这作为经纪公司的名字怎么样？”

    格里芬挑了挑眉尾，细细思索片刻，随即就明白了名字背后的深意，“以深远豁达的先知见解来构建出恢弘蓝图？哇哦，阿奇先生，你对自己真的是充满了自信，你就如此相信这些球员未来一定能够成材？”

    陆一奇抿了抿嘴角，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始终怀抱着希望和信念。”

    格里芬翻了一个白眼，表示吐槽，但随后还是点点头，“好吧，我必须承认，这是一个具有吸引力的名字。”

    “期待着我们能够真正构建出恢弘蓝图来，否则阿奇就要破产了。”格里芬举起双手，食指和中指齐齐做出交叉祈祷的姿势，滑稽搞笑的语气让陆一奇也是忍俊不禁。

    夜幕，徐徐降临。

    格里芬和陆一奇工作忙碌到深夜，江文瑾专门为两人做好了夜宵，早早上床休息，一盏小小的奶黄色灯光支撑起夜幕的浓郁夜色，清冷月光投影在窗外的湖面之上，静谧而料峭的雾气缓缓将世界包围。

    等待所有工作全部暂时到一段落的时候，格里芬忍不住站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感觉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毕业之后，你应该就没有坚持锻炼了吧？”陆一奇瞥了一眼格里芬微微有些凸出来的肚皮，吐槽说道。

    格里芬却是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我依旧保持着男人的魅力，这才是最重要的。”

    站立起来，视线被窗外的缭绕烟雾所吸引，格里芬和陆一奇不由双双沉默下来，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雾气涌动。

    许久。

    “难怪人们总是说，有时候，我们应该放慢脚步，抬起头看看上面的天空，又或者是低下头看看下面的道路，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迷失方向。”

    格里芬若有所思地低语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