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恭喜
虽然并没有非得逼人把釉水喝到肚中,却也是一件很惨很不好看的事。 小虫不能想像,干干净净、生性好强的田幼薇被灌釉水,会发生什么样的可怕事情。 多半会是师徒相杀,太惨烈了! 小虫越想越可怕,索性捂住眼睛。 “你做什么呢?你是傻的吗?脏兮兮的手捂着眼睛干嘛?”冷冷一声喝斥传来,却不是对着田幼薇的,而是冲着他来的。 小虫放下手,看着眼里冒火的白师傅,有些结巴地道:“师父,我,那个啥……我眼睛里进沙子了……” 白师傅冷冰冰地瞅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和田幼薇说道:“既然你那么能,你来啊!” 说完之后甩手走了。 田幼薇抿着嘴偷笑,朝小虫挤眼睛:“生气了。” 小虫叫道:“就你胆子大,明知师父会生气,竟敢捋虎须。算你运气好,师父没让你喝釉水。” 田幼薇道:“哟,竟然会说捋虎须这样的话了,是跟香钏学的吧?” 说起自己的媳妇儿,小虫双眼发亮:“是,香钏识字,聪明又能干,我们打算买个小铺子,她日常做些早食卖,可以补贴家用。” “那可真好。”田幼薇按着自己的想法,在釉水里又加了些草木灰,确认可以,这才离开去做其他事。 她才走没多久,白师傅就面无表情地回来了,也不说话,就将手指伸到釉水里试稠度,然后吩咐小虫:“告诉他们,务必将这一缸釉水上的器皿做好表记。” 他倒要看看,用田幼薇的法子做出来的瓷器,和之前他的法子做出来的又有什么区别。 还未下工,天突然就变了,只一会儿功夫,暴雨倾盆。 田幼薇焦虑地站在工棚里往外看,就怕雨太大回不了家。 程保良走到她身边站定,说道:“这雨来得快,停得也快,应该不影响你回家。” 田幼薇道:“真的吗?” “我随口说的。”程保良道:“你最近有些不大对,怎么了?” 田幼薇肯定不敢告诉他实情,只含糊地道:“心情不好。” 程保良道:“不管怎么着,日子还要照常过……我昨天听到一个传言,说是忠暋公还有后人存于世间,不知真假。” 田幼薇心口一紧,抬眼看向程保良。 穆家认下邵璟是很秘密的事,穆老夫人和穆二先生的打算是,先让人传回穆子宽尚有遗腹子存活于世,并流落归南的消息。 待到奉旨进京接回穆子宽的骨灰之时,再向皇室陈情,恳求寻找忠烈遗孤。 这个遗孤肯定不能一开始就说是邵璟,而是要按照得来的线索,一点点地搜寻,最后再集中到邵璟身上,顺理成章得出他就是穆子宽遗孤的结论。 如此才能让整个事件显得顺理成章,合情合理。 此刻穆家还在进京的路上,京中最多是传说穆子宽有遗孤存活于世,和她、和邵璟都扯不上关系。 程保良突然之间跑来和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试探? 那么,程保良又是谁的人? 田幼薇心念电转,面上丝毫没有变化:“我没听说呢,忠臣能留下遗孤自然极好,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历经战乱,就算是真的,也找不回来吧?” 程保良道:“谁说不是呢?只怕穆家人要空欢喜一场。” 田幼薇道:“有个念想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说话间,雨渐渐小了。 风吹过,乌云渐散,太阳再现。 天边浮起一架七彩虹桥,格外壮丽。 窑工们一起欣赏着这难得的雨后美景,调侃程保良:“程大人啊,天降祥瑞啊,您要不要请咱们喝酒吃肉呢?” 程保良不干:“天降祥瑞是陛下的事,轮不到我请你们喝酒吃肉,不过你们倒是可以凑钱请我喝酒吃肉,我一定不辜负你们。” “您想得真美啊。”窑工们嘻嘻哈哈笑着,并不怎么害怕他。 田幼薇才见雨停,立刻跑了出去。 她要回家,必须回家,她忍不住了,她得想办法打听一下邵璟的情况。 程保良注视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路上泥泞,田幼薇回到家中已经不成样子。 急匆匆清洗完毕,换回一身清丽的浅蓝色衣裙,再盛装打扮,叫上喜眉一同去寻罗小满。 罗小满的酒馆生意好得很,他忙里忙外招呼客人,见她来了,二话不说领着她和喜眉上了二楼雅间,先叫厨房做几个拿手好菜,才问:“您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田幼薇道:“我要见霍继先。” 罗小满有些吃惊:“我不知道……” 田幼薇瞟他一眼:“你知道,今晚我就要见着他,有要紧的事让他办。” 罗小满沉默片刻,应了“是”。 天黑以后,作道士装扮的霍继先走进了雅间,恭敬地道:“听说您有事寻我。” 田幼薇不忙回答他,先走出去左右观察一番,确认无人跟踪盯梢,这才道:“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霍继先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田幼薇道:“没什么不好的,该准备起来了。” 二人就细节处仔细推敲商议许久,田幼薇带着喜眉离开了酒馆。 她没立刻回家,而是和喜眉在夜市里逛了一圈,买了许多小食和一盒新出的头花。 才付过钱,喜眉手里的头花便被人夺走。 却是阿九身边的死宦官,面无表情地道:“我家公子有请。” 田幼薇抬眼看去,只见阿九站在街边惫懒地瞅着她坏笑。 这个人已是很久不曾见着了,这个节骨眼上,莫名跑来找她做什么? 田幼薇想了想,提步走过去,蹲个福礼:“见过公爷,别来无恙?” “这样丑陋粗劣的东西也能上头?”阿九随手拈起一朵她买的头花,嫌弃地评论之后,尽数扔到了地上。 喜眉敢怒不敢言,气呼呼地蹲下去拣拾头花。 阿九故意踩到头花上,淡淡地道:“恭喜你啊。” 田幼薇莫名其妙:“喜从何来?” “你不知道吗?”阿九勾着唇角笑了,眼里透着一股戾气:“难道我家兄长没有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