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终有一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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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康侯与世子定了日子会面,送佳书娘子去诚福寺里见长公主,二房里忙着请打卦的先生,二太太巴不得算一个绝顶好的时辰给女儿。 各房太太都忙得不可开交,百花堂里的丫头,发现细柳和曹夕晚又闹掰了。 “我下回一定要和细柳打一架!”嫣支恼火地嚷着。她刚和细柳又吵嘴了。 曹夕晚同仇敌恺,用头点头:“我们一起上!” 原因是细柳不合群。不肯老实交钱。 五十文钱都不肯交,这抠索的劲儿,连曹夕晚都觉得太抠了。虽然她不信什么煞气冲撞的事,凶星犯驾的事就更不信,但才五十文钱为什么不交呢? 曹夕晚这几天和嫣支形影不离,也是有原因的。各房里的大丫头约好攒个局,要在诚福寺里做个小小的佛事儿。 全因二太太唯恐女儿嫁不了贵婿,听了苏财家的老婆的话,专让儿子宋卫仁请了一位有名的算卦先生。 这算卦先生并不是什么野路子的骗棍,却是李国公府里一位老清客,平常不靠这个吃饭,寻常人是请不动的。 松壁那小子最爱扯这些有的没的:“没错,就是托了咱们柳先生,两下里说和的。我亲眼看着,六公子亲自去送了四色表礼,封了一个红包,老先生就说,只为贵人的婚事,算几卦。只是贺喜罢了。” 她回了百花堂,还听到嫣支她们几个和六太太的丫头凑在一起在问:“你这蹄子,扯这些旁的干什么,快说,封象怎么说?” “就说,府里和小姐平辈儿,同一个属相的,大四岁,小四岁的,都会冲着小姐,都得请人去解个煞去个晦。免得拦了小姐的凤命。” “……喂。这可了不得了。”丫头们面面相觑。 曹夕晚听着算卦先生说起,同岁、大四岁,小四岁都和佳书娘子冲。她总觉得是在说她? 她其实不看好这一门亲事。盼着相亲的时候互相没看上。但她同样没故意坏事儿。 毕竟佳书娘子有亲爹娘,盼着女儿做世子妃。她想,细柳不交钱一起做佛事儿,也好,到时候就是细柳冲了佳书娘子的凤命了。 这可不是她说的,是二房太太请的那位打卦先生说的。 二太太让苏财家的老婆,仔细一查,府里的一等大丫头倒是有好几个比娘子大四岁。二等丫头同样有十几个比佳书娘子小四岁。同年龄的就有六个。 二太太心慌了,连忙就求了老太太:“我来出钱,让她们去道观,还是去佛寺,不拘什么,做个敬神敬佛的事儿。这样就好了。” 老太太因不是亲生的祖母,心里觉得二房胡乱折腾,但面上不好拦着, 侯夫人更不便多言,便笑:“宁可信其有了。倒不用二嫂子花这个钱。我那里本就是为了上回冬天出门的事,做了几十个敬佛的经包。上面绣着佛经呢。是老太太最喜欢的《药师王经》、《华严经》。” 说着,她看了看旁边站着的曹夕晚,这事儿是她去顺义坊办的。 楼淑鸾和二太太商量,“那些佛经包都没有动,让她们一人一个,自己把名字,生辰都绣上去,然后打发个婆子一总儿拿着到诚福王里的佛前烧了,不就正好?” 二太太听得大喜,老太太同样觉得合心意,点头,还说:“就要小晚去吧。她那里还有抄写的几叠子佛经,替我求寿的,一并儿烧了也好。” 一时间皆大欢喜。 车马辘辘,秋风送爽,一路桂花飘香,正是夏秋之交不冷不热的好时节。 太太、娘子们坐车出门,去往寺院。 路过了紫金观,歇脚吃茶。 离尘观主连忙出来迎接。 丫头们坐在后面的车里,私下里就打算,跟着主子们出门玩耍踏秋,既要烧经包,索性还想凑个份子做个小小佛事儿。 她和嫣支都掺合了这事。 青雀,花翎最大方,把绣名字、绣生辰的活计全包了。她们第一天没来寺里。连细柳也不和嫣支吵了,反正佛经包也有她的一份,又不用她干活。 傍晚时分,曹夕晚拿着二十几个经包,在佛前烧化,二太太在一边满意地安心了。 因在诚福寺里要来三四天,老太太和长公主在做佛事,下人们当然就要凑趣。 几个内管事也凑了一盏长寿灯,更不要说几个太太和娘子们都起了佛事。 各房的大丫头商量好,一人出五十文钱,替老太太烧十天的寿灯。要做得体面。为了这五十文,嫣支觉得细柳不交,太太这一房没有脸面,她们几个大丫头忍着气凑了细柳的份。曹夕晚才不肯出这个钱,于是,她不得已还分到了做烧香袋子的针绣活。 问雪说:“你做吗?” “真的让我做?”居然有人看中她的针线,曹夕晚觉得自己在衙门当差是顶尖出色,在内宅里做丫头,也算是凭真本事熬出头了。有体面了。 她第二天便连诚福寺都没去,独个儿守屋子,她认真地在东厢外间坐着,做绣活,难得如此。 却又有人看她不顺眼,不让她做。 侯爷一揭帘子走进来。只看她一个,诧异笑着:“这是怎么了?” “咦,侯爷不在寺里?” 她也吃了一惊,秦王世子去诚福寺,当然不是为了见佳娘子,肯定是为了见侯爷。 “我去干什么。”宋成明淡笑着,在长榻边坐下,倚倒,“昨儿,他问我手下的是不是有傀儡人。” “……”她微惊,看了一眼宋成明,他说的是连城的手下吗?连她都不太知道的那一拨儿心腹。她谨慎地并不问,埋头做针线。 “你说我,应该怎么回答?”侯爷抬手,扯了扯她的裙边儿。她皱眉看着宋成明。 “紫竹林。”她问。 南康侯久久地凝视着她,半晌才缓缓道:“……楼淑鸾。” 她想,是真侯爷。可能是吃了些酒。在太太房里就动手动脚的。 她本来想,问雪这丫头九成九是个奸细。故意把她留在侯府里做针线。 她难道还怕有陷阱,倒要看看有什么牛鬼蛇神。 但似乎只是侯爷的吩咐?问雪明明是太太的心腹丫头,居然听侯爷的? 她懒得理睬宋成明。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南康侯撑着额头,倚在长榻的扶手边。 她坐在另一边。 “……”她心里一沉,她听出来了,他的声音变了。 她放下手里的针线,转头看着南康侯。 他从外面回来也换了衣裳,雪纱裳儿,雪纱长裤,眉目英朗,眸光如星。在重重的青帘凉影里,他似乎,与平常不太一样,少了三分威仪多了风流倜傥。 他含笑看着她。 她把针钱篓子放在一边,站起来,步过几步,俯视着他。 这个人不是南康侯。 “……是你?”她问。 “什么?”他反问,依旧倚榻不动,手里随便捞了一柄团扇子,慢慢扇着,“秦王世子府后面,置了一处新宅子。你要搬过去?” “……那是侯爷的外室住的。” “外室……过阵儿,就进来做妾了?”他手里的扇子一停,丢在一边。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