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我要送兄弟们回家
林秋喜露出的娇媚的面容变了变后，接着他露出皓白的牙齿笑了。她快步越过老根班长身边跑着喊道：“明天早上的中药还要泡着，等着煎熬。老根班长你准备一些米粥，团座的身体虚弱着不能大补呢，要好好的养着才能好呢。” 日月轮替，太阳初升，浓郁的中药味让沉睡中的郭小五醒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林秋霞已经煎熬好了中药，正在把药汁倒入碗中。她小心翼翼的把盛满药汁的碗捧着，一步步轻轻的走到郭小五的身边坐下来。 此刻郭小五看着满是温柔的林秋霞挣扎着坐起身来，歉意的对着林秋霞笑了笑。 林少校噗嗤一声笑了，容态百媚中喋怨的瞪了郭小五一眼，把温热的药汁放在郭小五床边的桌案上，欠了欠身子。 郭小五端起来药碗，碗里的药汁已经冷却到温热，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药汁的苦涩让胃部抗拒而难受，那药汁在干呕中涌出了喉咙！药汁倒灌入口，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剧烈的咳嗽声，让林秋霞一阵心疼！不停的拍着郭小五的后背心。当郭小五咳嗽后想抽烟的时候，被林少校抢夺了过来，揣入了自己的怀里。 林秋霞看着郭小五带着喋怒：“命重要还是吸烟重要？你可是俺男人，不能害了自个的身体。” 此时的林秋霞是真心实意的对郭小五好！她想的很清楚，她到底也是一个女人，没有什么比让自己稀罕的男人活下去更重要。 郭小五尴尬的一笑，吐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休息！片刻后老跟班长端着热腾腾的米粥走了进来，米粥里里放着一个调羹。 林秋霞迎过去把米粥端过来，用调羹搅拌了一下粘稠的粥液，挖出一勺子，轻轻吹了吹递到郭小五的嘴边。 贤惠的妻子模样，让郭小五愣了愣！这种熟悉的气息更让他产生错觉，却又没有那么心安理得。 如今的郭小五是极度虚弱的，林秋霞虽然是个美人儿！但他心里不爱这个女人，对这个女人有的也只是一个男人的占有欲！他想的还是自己的妻子拿兰儿。 郭楼子村，在阳光的照射下带着暖意！寒冷来临，对于老百姓来说又是一个难熬的冬季。 即使村里的很多人都缺衣少粮，但都坚韧的活。人活下去总是会给自己希望，那是一种美好的期盼。只要能活着他们都会相信，明天会过的更好。 郭小五家存够了过冬的粮食，地窖里的粮仓里的旧粮也足够他们吃个几年。 小五爹娘家院子里的枣树早已经枯枝，树枝于树干黝黑而又显得苍老。这颗枣树已经几十年的年龄，可以追溯到老太爷带着后人搬迁过来的那一年。 没有人记得搬迁过来的时候是哪一年，只有还活着的老太爷记得很清楚。 院子里太阳四溢着暖意，一岁左右的男娃，在兰儿的搀扶下学着迈出小脚，一点点的迈着步子，他的嘴里咿咿呀呀喊着爹爹，爹爹，娘，娘。 虽然说的不是很清楚，但也能听懂他说出的意思。 牙牙学语中，他的母亲兰儿突然松开了抓住他双臂的手。孩子迈出了人生第一步，不需要任何人扶持的第一步。 娃娃有些害怕，晃荡着身子有些站不稳。在连续摇摆了几次，脚下才算扎稳了根，那恐惧的儿稚嫩的脸蛋才有了好转。 兰儿转身疾步走到儿子的前方，几步远的距离蹲了下来。兰儿张开双臂，面容温柔而疼爱的呼唤着：“儿子，来，来！” “娘！娘！”娃儿口齿不清显得有些害怕，他稚嫩的童颜带着一丝怯懦看着自己的娘，想要娘的怀里，对于他来说娘的怀里才是最安全温暖的地方，于此娃儿迈出了第二步，第三步。 兰儿如春风温暖的笑容印入儿子的眼里，在一岁多的钢蛋眼里前面是他的母亲，只要他迈动脚步再走两步就能到母亲的怀抱，他很眷恋母亲怀抱的温暖。 他挪动了脚步，钢蛋感觉距离娘那两步的距离，让他很迫切的作为一步跨了出去，差一点儿跌倒在地。 兰儿心里一惊，赶紧把要摔倒的儿子搂入了怀里，她那温暖的笑容再次绽放融化着钢蛋幼小的心灵。 “娘！”钢蛋呼喊了一声，一头钻进了母亲了怀里抱得紧紧的不想再撒手。 兰儿把儿子抱了起来，紧紧的抱入怀中，夸奖着：“蛋蛋会走路喽，跟爷爷奶奶看看，肯定高兴的很呢。” 钢蛋咯咯的笑着，仿佛能听懂母亲的夸奖，他欢喜着，露出嘴里刚刚长出不久的几颗小牙齿。 “娘，恁看看啊，钢蛋会走路嘞。” 婆婆家的院子里，厨屋内炊烟飘着，锅底也燃烧着火焰！兰儿抱着儿子进了厨屋蹲在了灶窝取暖。 冬天的灶窝是最温暖的，兰儿蹲在灶窝后拉着小板凳坐下。 “中啊！一转眼啊钢蛋都长大喽，等小五回来喽，喊他也喊得清楚喽。”刚刚起了玉米面馍馍的小五娘，一脸微笑着亲昵的走到灶窝把小孙子抱起来。 “蛋蛋可真聪明。”小五娘的嘴里嚼着玉米馍馍，吐出来在手指上塞进蛋蛋的嘴里。 蛋蛋吃的很香甜，吧唧吧唧着小嘴巴。 孩子养大不容易，更没有可吃的东西，大人吃的口粮又吃不动。给孩子贴补食物都是口对口的喂养，让成长的中的娃吃些正常饭食，能让孩子的身体长得更加壮实。 郭老捏叼着烟袋锅从外面回来走了厨屋，他一脸的不高兴！拉着板凳坐在了灶窝。 “咋了爹！”兰儿往锅底添了一把柴火，看着婆爹很高兴不由的问道。 “恁四哥回来啦，带回了小五的消息，现在都当了团长了呢！”郭老捏难以掩饰自己的兴奋。 王青兰听到自家男人升官的消息是高兴的，正准备讯问郭小五什么时候回家？那边婆爹一脸担忧的叹息一声，她看着婆爹闭上了嘴，笑容也消失在脸上，担忧起来。 郭老捏叹息一声接着说道：“本想着小五都当了团长了咋就不回来看一眼？这都入了冬了！很快就要过年，怎么着也要回家团圆一次不是吗？ 回头想想小五迟迟不回家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听说长城打仗的时候，他可是欠了人家的命的。到时候真回来了，这怎么向父老乡亲交代？ 跟着黄大章一千五百多号人，基本上都死在了小日本子的枪炮下，整个独立团小五带走的后生除了李大柱四狗子其他十几个兵还活着，都可是死在了战场上。 这时候小五还当了团长，说是衣锦还乡？可死了后生的乡亲咋想？又咋跟乡亲们交代，他郭小五这不是踩着乡亲们的尸体升的官？。 当初俺也是在乡亲们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过的啊。” 郭老捏一脸的愁容，这小五回来也不好！不会来也不行，他这个当爹的都不知道咋交代。 “那咋办啊！?”小五娘着急了起来。 王青兰一听，往锅底添了一把柴火落了泪委屈着哭泣道：“日盼夜盼着自家的男人回家团圆，现在盗号是有家也不能回了！当兵打仗吃的是皇粮，死了也不管俺家男人的事儿啊。” “唉……青兰别哭，无论如何小五子会回来的，到时候再说吧。”郭老捏劝慰着，接着说道“四儿说了小五咋的都要回来，哪些跟着他当兵的后生，他们的骨灰小五还带着呢。怎么说人死为大，该给个交代的还是要交代的，咱家的男人都没有不愿意扛事儿的。”郭老捏叭叭的狠狠抽着烟袋锅，他也没有啥办法能堵住乡亲们的怒气。 “爹，那可是都打了鬼子的，管小五哥哥啥事儿啊？”兰儿接着埋怨道，当了兵就是吃了皇粮，到了战场都是生死有命，死了就是死了，咋还是自己丈夫的错呢？ “哎……等小五回来了再说吧！爹跟小五一起扛着，不是还有你几个哥哥吗？”郭老捏深深叹息一声，烟袋锅内的燃尽的烟灰被他磕在灶台上，把烟灰磕掉后又续了一锅，眉头紧皱着舒展不开。 厨屋里的气氛陷入了沉默，只有钢蛋的呀呀声！还有锅底燃烧的劈材，噼里啪啦的作响。 北平，接近黄昏时分，小雪突然降落在地面上很快白茫茫一片！卢沟桥芦苇岸边，独立大刀团阵地。 指挥部中的郭小五穿着崭新的棉制军装，手里拿着皮鞭看着眼前会议桌坐着的一众军官们，而皮鞭的旁边放着一个黑色的骨灰盒。 “我要送弟兄们回家！我也应该回家一趟。”郭小五的声音低沉，声音中带着悲凉。他接着咳嗽了两声，他的病如今还没有康复，却已经不想再等了，他打算回家也归心似箭。 郭小五看着面前的麾下军官们，看着他们都静静的看着桌面上摆放的骨灰盒子。他们都知道这是曾经团座在的独立团的弟兄，这个团都是团座的乡亲兄弟。 他们是一起参军，一起在一个团打的仗！如今整个团算是受伤归来的总共只有十三个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