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初见嬴政
咸阳宫。 坐在大殿里的嬴政,听到内侍的禀告。 强压心头的激动,板着一张脸,让人看不出喜怒。 命人把蒙恬和出使的宦官唤进宫殿。 “臣蒙恬,见过陛下!” “奴才见过陛下!” …… “起!”嬴政的声音沉稳有力,没有一丝波动,让人看不出喜怒。 “诺!” “事情办的如何了?” “启禀陛下,此次前往仙乡……” 下方,蒙恬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出来,包括他跟使者的合谋,事无巨细,原原本本,不敢有丝毫隐瞒。 而使者紧随其后,说着在仙乡的见闻,一堆的好词堆了上去,眼中满是艳羡,赞不绝口。 但从始至终,对待始皇的态度,始终恭敬,半弓着身子,动作一丝不苟。 没有始皇的允许,他不会动一丝一毫。 这就是内侍和外臣的不同,后者视帝皇为主,前者视帝皇为天,他们跟始皇接触更多,更加了解这位大秦主宰,眼里容不得沙子。 “起身吧!” 嬴政的声音淡淡的响起,“把东西呈上来。” “诺!” 贴身内侍接过葫芦,跪倒在地,头颅低垂,双手摊开,把东西递了上去。 “这里面盛有仙人赠予之物?” 嬴政目光扫了一眼,那葫芦通体碧绿,宛如无暇的珍贵碧玉,很是不凡。 仅是这葫芦,他都有点期待里面的东西了。 “正是!里面装有的,正是仙人赐下的仙露,传闻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蒙恬恭敬答道。 嬴政颔首,强忍着自己激动的双手,目光投向殿下的宦官使者,“你且上前,饮上些许。” “诺!” 使者强压着内心的激动,他知道始皇是不放心,怕敬献之人不怀好意,按照规矩,需要人先替食。 但他亲眼见过那仙乡奇景,对葫中仙露早就渴望,如今能饮一杯,就是立时死了也值。 况且,他从心底,不愿意相信,自己会死。 毕竟是仙人之物。 对他来说,这是机缘。 葫口被轻轻打开,清冽的水流进青铜杯中,大约覆盖杯底的时候,就将将停住。 仙露珍贵,能起到替食的效果即可。 与此同时,一股清凉弥漫整座大殿,让人身体一阵舒爽。 使者手指颤动,强行压下心头的激动,毫无犹豫,一饮而尽。 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呻吟,使者一脸惬意,因为急着赶回咸阳而略有风霜的面色,顿时红润。 神气十足。 连略微发白的头发,都有转黑的迹象。 “这!果真是天上之物,不同凡响。”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盯着使者,那种昂扬向上的精气神,他们都感觉到,蒙恬一阵赞叹。 看向葫芦的目光,带着一丝热切,转瞬即逝,被他很好的掩盖住。 这种东西,不是他这种臣下可以拥有的,本分二字,自己始终牢记。 这是蒙家历三代而不衰,反而更受帝王器重的根本。 不用吩咐,贴身内侍立刻就给嬴政倒了一杯。 恭敬地递了上去。 伸手,一饮而尽。 嬴政喉咙发出舒服的声响。 他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被一股清冽的泉水包裹,在体内流动,带去一层层污垢。 像是被天地洗礼。 陈年的暗伤和旧疾都好了大半。 仿佛回到自己在雍城加冕之时,弱冠之年的他,身强体健,精力充沛,好似能永远折腾下去。 实现自己的王图霸业! “好!”嬴政拊掌叫好,头一次在大殿失了仪态。 “你招了那仙乡之人的厌恶?”嬴政目光下移,忽然问道。 “是!” “那仙露如何?” “琼浆玉液,人间难得!”使者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 “替饮仙露前,你在想什么?” 使者愣神,随后立即答复,刚才所思所想,不敢隐瞒丝毫,“奴才在想,这仙露珍品,奴才受陛下厚爱,能饮些许,就是死了也值了!” “你可以去了!”嬴政忽道,“来人,车裂!” “诺!” “陛下,饶命!” 两名身材魁梧,身披甲胄的禁军,面无表情地走进大殿,将以头抢地,拼命求饶的使者拖了下去。 “陛下!” “可是不明白?” 看着殿下的心腹爱将,嬴政终究比对别人多了几分耐心,“你认为他有功,当赏?” 没给蒙恬回答的机会。 嬴政的声音在大殿响起,“寡人也明白!所以,赏了他仙露。” 蓦然,飘荡在大殿的声音,多了几分无奈,“可他入了那位仙人的眼,寡人暂时要对那人有个交代,故而,他必须死!” “至少,在寡人见那人之前,他活不了!” 嬴政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可名状的怒气。 蒙恬不是蠢人,转念一想,就很快明白,仙乡是仙人所建,上次王离之事,他及时出现,不是偶然。 那位仙人,时刻都在关注仙乡。 说不得,从他们进入仙仙乡的那一刻,就已经落入那位的法眼。 一举一动,都在那人注视下。 想到这里,蒙恬身子一颤,说不出是激动,还是害怕,心情复杂难言。 见蒙恬沉默不语,嬴政挥手,让其离去。 少顷,丞相李斯走进大殿。 躲在偏殿的他,亲眼目睹了方才的场景,为仙露的神奇惊叹,也为始皇帝的杀伐果决畏惧。 “爱卿,对那人,你怎么看?”嬴政问道。 李斯拱手,宽大袖袍一展,躬身行礼,“能以仙露相赠,那人应抱着交好的意图,不想与大秦交恶,此次陛下以国师位以待,对方投桃报李,想来,八月十五那日,定会前来一叙,届时,究竟如何,陛下慧眼,一观便知。” 嬴政颔首,眼神示意李斯继续。 “若是那人于陛下,无有威胁,不过问朝堂之事,不插手天下大事,自可安享国师位,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谪仙。” “若是那人心怀不轨,暗藏野心,可徐徐图之,穷仙乡之力以富大秦,待时机成熟,尽起百万雄兵,将其拉下神坛,以彰帝国之威。” …… 八月十五。 明月悬空,清辉皎洁。 似乎天公作美,今天的月亮格外明亮。 咸阳宫。 没有张灯结彩,没有人来人往。 整座王宫最高的一角阁楼,只是在天窗前,简单地放置了一张低矮案几,两团坐榻。 一壶清酒,两个青铜酒樽。 嬴政坐在一边,盯着窗外皎洁明月,感受到清风拂面,不多时,对面已经消无声息地多出一人。 青衣卓然,风度翩翩,坐在那里,姿态闲适,自带一股脱于世俗的超然。 “像个仙人!” 面阔鼻挺,不怒而威,虎背熊腰,目光锐利,坐在那里,姿态端正,眉宇之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和尊贵。 “是个帝王!” 嬴政和李天生相互对视,都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一眼,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嬴政没有因为李天生不同凡响的出场而震惊。 李天生也没有初见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始皇帝而激动。 两人表情平淡的仿佛就该如此,本该如此。 风吹过,月光透过窗台,倾斜而下。 酒不知何时已经温好。 发出咕咕声响。 “你来了!”嬴政首先打破僵局。 “我来了!”李天生回了一句。 “尝尝,这是秦宫窖藏百年的老酒,还是寡人爷爷亲手埋下去的。” “小赢稷?” 李天生比嬴政动作快一步,徒手将滚烫的酒壶拿起,将酒樽填满。 端起,轻轻吹口气,惬意地抿上一口。 目光一沉,嬴政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对面人完好无损的右手,淡然问道:“你认识他?” “有过一面之缘,这酒是我亲眼见他埋下去的!”李天生放下酒樽,“人间烟火,别有风味。” “仙家琼浆,寡人向往已久。” 诧异地看一眼嬴政,把讨要灵酒说的一本正经的人,估计也只有这位。 袖袍轻扫案几,一只琉璃玉壶蓦然出现。 一同的还有两只透明的高脚杯。 “这是?” 仔细端详澄澈如水的古怪器皿,自问见过天下珍宝的嬴政,也不禁眼露诧异。 “随手而做的小玩意,秦皇不必放在心上。”李天生莞尔一笑。 咕咕! 殷红如血的酒水从琉璃玉壶中流出,没入高脚杯中。 一股浓郁中带着几分清冽的酒香,弥漫开来。 沁人心脾。 令人心中为之一动。 “请!” 把高脚杯往对面推了推。 嬴政也不客气,拿起,送至嘴边,一饮而尽。 跟当日在大殿,小心谨慎的模样,判若两人。 “妙!这是何酒?”嬴政情不自禁地问道。 酒入喉干,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没有烈酒的烧心,多了几分醇厚和质朴,像是自然的风物。 天地的造就。 令他整个身体都浑然一轻。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此为葡萄灵酒。” “何为葡萄?” “西域异果!” “凡酒?” “是灵酒!” “何为灵酒” “天地呼吸吐灵气,千年蕴蓄酒方成。” “百年前,你曾降世?”嬴政忽然话锋一转。 “不曾!” “那你如何与他相识?”嬴政眉头一皱。 “梦中!” “现今,你因何降世?” “天下!” “这天下可有不妥?”嬴政眉头皱得更深。 “有,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