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凛冬将至
对于陷入沉睡中的钚龙来说，时间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祂是毫无疑问的长生种，甚至从某些意义上来说，钚龙几乎是永生的，时间的流逝非但不能让它们变得腐朽，反而会使它们变得个更加强大。 所有的巨龙都是时间的宠儿，越是古老越是上年龄的巨龙便越是强大，当一头巨龙快要老死的时候，便是它一生之中最为强大的时候。 所以，当你决定要和一头巨龙为敌的时候，必须尽可能的在它成年之前解决掉它，一旦巨龙顺利的成年，这些家伙会变得非常麻烦和棘手。 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生物的眼中有着不一样的价值。 比如说时间，在巨龙的眼中，时间可以说是毫无价值的，它们能数上一整年的金币，也能在睡觉中打发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的时间。 然而，同样还是这些时间，放到人类的眼中却有着比金子还要珍贵的价值。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这是流传在人类社会中的一句谚语。 利塞河城区的贫民窟里，昏暗的煤油灯之下，有着一头柔顺亚麻色长发的少女梅瑞尔合上了自己的书本，透过破旧的窗户，将目光投向了涌动着乌云和雷霆的苍穹。 最近几天气温下降的厉害，而且伴随着大量的降雨，虽说城区里的下水道已经经过了数次的修葺和管理，但是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之下那老旧的排水措施依然有点应接不暇。 街道上的积水已经有了接近十厘米，原本肮脏的街道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一道浅而湍急的河流，上面漂浮着形状不明的垃圾以及一些人类或者动物的粪便。 即便是已经初步走近工业化的达尔克城邦，也依然存在着各种要命的问题。 工业化的发展使得达尔克城邦的生产力迅速增加，不论是粮食的产量还是其它的生活必需品都能基本满足社会上的需求，而且还有不少的剩余。 但是生产力发展所带来的成果并没有被广泛的分配到城邦的各个阶层之中，而是被那些贵族阶层以及强大的职业者所牢牢的把控着。 而在达尔克城邦之中，贵族、资本家、职业者，这三种显赫的身份往往是联系在一起的，甚至在很多情况下，三者是可以化等号的。 雷雨阵阵，回荡在梅瑞尔的耳边。 湿润寒冷的空气之中散发着一股臭味，这种臭味不仅仅是街道上泡在雨水中粪便的臭味，还有人类尸体腐败后散发出来的味道。 对于尸臭味，梅瑞尔自己并不陌生。 因为她的妈妈，那个被自己父亲抛弃掉的可怜女人，就是在这样一个天气之中去世的，而且因为多日以来的强降雨，梅瑞尔和母亲冰冷的尸体一起在这间小房子里待了整整七天。 直到现在，梅瑞尔都清楚的记得母亲脸上的皱纹，两鬓斑白的头发，以及那逐渐腐烂发臭的味道。 梅瑞尔知道已经有人在这场突入起来的降温和大雨之中死去了，就像自己的母亲那样，而且很可能就是自己的邻居。 “或许是给富人洗衣服的梅根太太、也可能是拉人力车的老富勒……”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梅瑞尔的脑海之中，这些都是她相当熟悉的面孔，在自己的母亲去世之后，这些贫穷但却不缺乏爱心的邻居们曾经帮着梅瑞尔渡过了那段最为艰难的岁月。 “我们这些人在那些权贵的眼中到底算是些什么呢？我们的国王会关心我们是生还是死吗？” 梅瑞尔有些难过的想到，自打在梦境之中碰到那头黑色的巨龙之后，她就发现自己似乎变聪明了很多，一些她曾经没有思考过或者说是不敢去思考的问题似乎有了答案。 “这个世界的阶级已经注定了，学习真的能够改变我的命运，能够改变这个等级分明的世界吗？或许只有成为职业者，成为真正的掌权者之后才能做出一些真正意义上的改变。” 梅瑞尔宛若琥珀般漂亮的眼睛倒影着煤油灯的火光，然而随即她便泄了气一般趴在桌子上动也不动。 “该死的，我到底在胡思乱想着些什么……还有，肚子好饿啊。” 梅瑞尔重新将厚实的书本打开，然而这次却无论如何也看不进去。 她心里烦躁的很，乱七八糟的事情呈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分散了她太多的精力。 不提刚才想到的那些按照常识来说基本上没什么可能能够实现的远大理想，就按照现在的状况来看，梅瑞尔可能也得渡过相当艰难的一段时间。 这片大陆有着漫长的春季和冬季。 人们把昼夜分明、气候适宜的季节称之为春季，而把夜长昼短、天气寒冷的季节称之为冬季。 春季和冬季交替之间会有一段气候多变的季节，这段时间则被称之为秋季。 秋季的时间短则不到一个月，多也就半年的时间，之后便是长达数年的或者是更长的冬季。 梅瑞尔希望这段时间所经历的降温和雷雨只是几年前那样的春天里的一个小插曲，而不是所谓的冬天来临之前的秋季。 但是不知道为何，有一种预感告诉她——凛冬将至。 更为糟糕的一件事情是，梅瑞尔知道，自己的预感往往很准。 而到了冬季之后，由于庄稼的减产和达尔克城邦各个行业对劳动力的大量需求，直接导致的便是梅瑞尔这样底层的青少年想要考上大学的可能变得更加渺茫。 至于凛冬之中发生的更为诡异和恐怖的事情，则不是她一个未成年少女所能应对和接触的了。 “但是，不管前途如何，也不管能不能改变什么，哪怕只是为了去达尔克城中看看，我也绝对会坚持下去的。” 想通之后的梅瑞尔再次翻开书本，金色的光芒在她的眼中一闪而逝，这一次，少女的眼睛中不再有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