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章 天水书院
孔蒙支支吾吾。 桓峰便抢着道:“还能有什么心愿,自然是希望金榜题名了。” 池韫笑着问:“是这样吗?孔公子?” 孔蒙点点头,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搓着手:“现在说金榜题名还太早,我功课一般,秋闱能中举就很好了……” 这群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学问还不够参加会试。他们要面对的是乡试,也就是秋闱,中了便是举人。 像俞慎之那样,十九岁就去考进士的,毕竟是少数。 “好。”池韫答应一声,涵玉便拿了笔墨符纸过来。 少年们看着她提笔沾墨,龙飞凤舞,一笔到底。 写字也这么好看的吗…… 池韫搁了笔,待墨迹干了,才叠好了放进絮儿递来的香囊里,轻轻推了过去。 “这是文昌符,可助灵台通明,文思泉涌。” 孔蒙伸手去拿,明明她已经收回了手,可触到那枚香囊,他的脸却可见地红了起来。 桓峰和常禹更是眼巴巴地看着,心中暗暗羡慕。 这可是香囊啊!那些话本里,才子佳人的故事,大都有个定情信物,一般都是玉佩、手帕、香囊这些小玩意儿…… 这孔呆子的运气也太好了! 池韫又去问兄长:“二哥,你现在住家里,还是住书院?” 池璋答道:“秋闱将近,我近日吃住都在书院,每五日回一趟家。” “孔公子也是吗?” 孔蒙连忙答道:“我和池二哥住一个屋。” 池韫点点头:“那我过两天去你们书院看看,有没有需要改气运的地方。” “好啊好啊!”少年们鸡啄米似的点头。 池璋灵机一动:“要不,你再等几天。我们书院,每次月考过后,都会举行一次文会。不止书院的学生参加,还有外头的人来参观。到时候,大妹你随我一起去,这样不显眼。” 池韫笑着回道:“二哥考虑得周到,这样更好。” 喝完茶,双方约好见面的日期,池韫便送他们出了司芳殿。 几个少年挥了半天的手,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那桓峰迫不及待地问:“池二,你这妹妹,许人了没有?” 常禹孔蒙二人也竖起了耳朵。 池璋瞥了他一眼:“你们忘了?我大哥在学里宣扬过好几次,我大妹退婚的事。” “哦!”少年们想起来了。 先前池家闹了一场,连带池琰池璋兄弟俩也生分了,在书院拌过好几次嘴。 同斋的他们,对池家那些破事,差不多都知道了。 “我想起来了,你家大妹妹,就是跟俞家有婚约又退亲的那个!” “对对对!池大说俞家看不上她不学无术……” “池大妹妹哪里不学无术了?瞧她又会解签又会画符,还懂品茶,说兰心惠质一点也不过分。” “就是啊……” 池璋知道同窗们的心思,心里极是痛快,却不想搭理。 就凭他们,也想娶他妹妹,做梦! …… 时间一晃而过,文会那天很快到了。 池璋禀明父母,过来接人。 瞧见池韫,他呆了呆。 “大妹妹,你这是……” 池韫一身青衫,头戴小冠,手里还拿了一柄扇子,活脱脱一个翩翩少年郎。 就连絮儿,也改做了小厮打扮。 她笑了笑,来回走了几步,问:“二哥,没有破绽吧?” “啊!没,没有!” 池璋纳闷,明明还是这张脸,怎么眉毛粗了一点,唇色淡了一点,看起来就完全不像女子了呢?连走路姿势都瞧不出破绽,就是说话的声音不大像。 “毕竟是书院,进进出出的都是男人,我若穿女装过去,太引人注目了。”池韫解释道。 池璋点点头:“你这样说很对。我们书院的文会很出名,有很多外人过来,有些人自命风流,说不定会携伎同行,到时候误会了你的身份,可就不好了。” 毕竟大家闺秀很少出现在这种场合,被人轻薄了,都没法说理。 兄妹俩收拾收拾,坐车去书院。 书院离朝芳宫不远,坐车两刻钟就到了。 池韫下了车,就见面前一片大湖,湖边安放着一块巨石,上书“天水书院”四个字。 天水书院在京城颇负盛名,经常请一些名士来讲学,据说连袁相爷都来过,故而它家的文会,极是热闹。 池璋带着池韫,一路畅行。 路上虽然有人觉得这少年好看得过分,但也只是多看了几眼,没人怀疑她是女子。 到了牌楼,前面聚了一大群少年。 看衣着和年纪,都是书院里的学子。 “啊!榜单出来了!”池璋扭头交待一句,“大妹,你等会儿,我进去看看。” “哎!”池韫还没开口,池璋已经钻进人群里了。 她揉了揉额头,恰见几个少年喜滋滋地退出来,便顺便捞了一个问:“这位兄台,前面是什么榜单?” 被她叫住的少年扭头,奇道:“你不是咱们书院的?” 见她摇头,解释道:“是月考的榜单。我们书院每个月月考,都会请致仕的老翰林评卷,若能得到甲等,基本就能考中。” “原来是这样!多谢兄台。” “不用客气。”那人又多看了她几眼,才与同伴走了。絮儿还听到他们小声交谈,说什么“这小哥真俊”之类的。 看过榜的学子们,陆陆续续散去,池韫听到熟悉的声音。 “孔二,你又掉到乙等了。” “这第几次了?秋闱可就只有两个多月了。” “是啊!这次考不中,要等三年,你可得抓紧点。” “抓紧有什么用?能不能中,得看天赋,我瞧孔二还是多学三年吧。其实,三年后考中,也很年轻了。” “咱们是天水书院出来的,难道要跟那些老秀才比?先生说了,考试这种事,就得趁年轻有冲劲的时候,考老了未必好。” “可他就是考不中有什么办法?今年的月考,就没进过甲等。” “你别难过了,不就再等三年吗?你又不老,等得起。” “是啊是啊!何苦跟人家比。” 池韫看到,孔蒙垂着头,被几个同窗围着,你一言我一语,名为安慰,实则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