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你甚至不愿喊我一声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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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蛮陈生?”孟行不慌不慢先落座,慢条斯理地问道: “百蛮陈霸先是你什么人?” 他的口气很大,直呼当代农家的领军人物名讳,但他敢在《千金书》改一句,多位文坛宗师看不惯他,却又不能反驳他,便有这样资格! 誉王为何敢让他一个人来赴宴,便是孟行的名气,已经镇得住场了! 百蛮陈生虽然觉得他年纪轻轻,而且长得太过好看,未免有一种不信任之感,但是人的名,树的影,他对此人也不敢轻乎,郑重回道: “乃是我的家主。” “哦,原来是农家人。”孟行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这一番爱答不理的宗师做派,是装也要装出来的。 《千金书》改恒为常,是改最初一句,是提纲挈领,是开宗立派。 是关乎道在德前,还是德在道前的分野。 他即便不是宗师,也要装出宗师气度,这就是出名的代价。 孟行想着农家现在的处境。 农家的理念,是重农桑,重农抑商。 这一点与儒家是相悖的,儒家目前提出重商抑农,两家渐渐势如水火。 而农家理念之中也有大不敬的成分,比如均分田……所以得罪许多人,被世家、门阀联手赶到了蛮荒之地,让他们开田去了。 不过农家生命力十分顽强,也践行理念,虽被赶到蛮荒之地,也是适应的极好,在边荒之地渐渐有了起色。 当然,若是能入主中原之地,管控天下各地肥腴的粮仓,更能实现抱负。 农家出现在长京,并不出乎预料,不过在百蛮公主府出现,倒是不太寻常。 难道百蛮公主是支持农家的? 孟行不由看了百蛮公主一眼。 百蛮公主正言笑自若地看着百蛮陈生发难,挑战孟行。 百蛮郡内农家已成气候,况且百蛮郡林深山高,环境恶劣,农家肯扎根在此,多垦田增产,也是她乐见其成之事。 毕竟她封地在那里,多有税收也是便宜了她。 当然,她还有更大的野心,也要借助农家实现。 同样,农家也需要她的支持,双方是一拍即合。 这一次能收回边境一块世外之地,也是双方合作的成果,故此百蛮郡的农家,陈霸先一族,是她坚定的盟友。 百蛮公主也想看看,孟行是哪一家的。 百蛮陈生见孟行连消带打,不愿谈什么是道,也有些急了: “孟举人何故回避?是应不出来,还是看不起我,不愿回答?” 百蛮陈生的问题,辩机和尚问过了。 空劫之前你是什么东西,没有你之前你是什么? 一切东西的都可以进行追溯,可以从宏观追溯到微观,大到宇宙,小到分子、原子,以及更小、更小……但都可以问一个问题: 它是怎么出现的? 这是一个毫无终点的问题。 所有的问题,最终都可以汇成一个同一个问题,什么是道? 关乎从“无”中怎么生出“有”,孟行心中有自己的见解。 无中生有,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但是,孟行不能这样讲。 因为很多人所谓的道,都是个人的自我认知罢了,不仅难以涉及到最深的层次,便是一般层次也难以达到。 存在即是合理,真要追根溯源,十天十夜都讲不完。 能够认识到自己的有限,而道无限,已经是非常有智慧的人了。 见解深的人,就好像哑巴一样,不轻易发表意见; 而上来就问道的人、追问道的人,则无知即浅薄。 见百蛮陈生连连追问,问的还这样大,孟行对他的水平已有数。 他是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的路子,这个百蛮陈生即然冒出来,接下来定然还有许多摩拳擦掌者,准备对他发起车乱战,这是可以预见的。 现在,他要一下把这些人的心思摁死,免得发生不断应付的局面。 孟行想着,已经有了策略。 他要把道放在一个不可言说的位置,让大家都不要讨论。 孟行就道: “道若可以言说,就不是永恒常在之道,故此道不可言说,所以我改恒为常,陈生,此话还是略过吧。” “……”陈生不服,追问道:“我认为道是可以言说的,若是道不可言说,那你为何此时还要说?” 道当然是可以言说的,但你说的道,所有人都认同么? 所人都认同的东西,当然是说不出来的东西。 孟行道:“我说的不是道,而是一种美感。” “何为美感?” “个人之所觉,我且问你,我与陈生你孰美?” “……”陈生面露讥讽:“自然是孟举人相貌英俊,这却是不用说的,不过这与道有何干系?” 孟行笑道:“我却不这样认为,我偏偏觉得你英俊一些。” “……”陈生哼道:“孟举人不要开玩笑了!” “长的丑或俊,都是外人的看法,一些人可能认为你比我还俊一些,一些人可能认为我比你俊一些,你我就在这里,各人所见的道却不同。而他们的看法,又与我、与你本人何干?” “道若是可以的言说的公理,人怎么会发生分歧?这世上,还有公理么?” “……” 陈生呆住了,其他人等,也因为他的话已经陷入深深的疑问之中,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话。 就听孟行再道: “今日不讲道,讲道理。” 陈生提起精神,问道:“什么道理?” 孟行道: “你我素昧平生,而《千金书》改字的道理,我向来是不愿详谈的,便是面对望海楼上面对赵大家等文坛宗师,我也不曾解释。今天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我回答了你的疑问,或许你还不能理解。” “但是讲道理,你是否要过来敬一杯酒?我坦白说吧,你并不把我当朋友,你甚至不愿喊我一声宗师。” ‘“……”陈生一时已经懵了。 百蛮公主此时也陷入孟行刚才的话语中,在不断思索着。 她的心中十分惊异,这个孟行实在是太出乎她的预料了,此人的才名,倒真不是外界所说的浪得虚名。 人人都说此人是抢先一步,才抢了许仙的一些名声,本身只是个投机取巧之辈。 改恒为常,利用皇帝名字避讳取利,的确是投机取巧的行为,舆论也是抓住这一点大肆宣扬,贬低孟行而抬高许仙。 但是百蛮公主今日听了他这一番话,却又觉得,许仙改的字,又哪里比得上此人的境界高呢? 此人说话简单直白,便是普通人也能理解,但轻描淡写便使陈生哑口无言。 此人还有一股令人好奇的自命不凡,但又是浑然天成,既自我,又神秘,令她的好奇心不断颤动。 百蛮公主的金色细眉,不由微微颤动,显出她此时内心的一些不同寻常的激荡。 百蛮陈生僵在那里,这个宗师,是不能轻易叫的。 但此人的话他无从反驳,既是论道落于下风,这一声,却不能不叫。 幸好这时候,百蛮公主一道眼神示意,压倒了陈生内心的天平。 陈生端起酒杯,恭敬地朝孟行敬酒示意: “孟宗师!” 这一声便表明了态度。 孟行坦然受之。 农家承认了他,背后是百蛮公主的认可,接下来他这一番言论便会得到传播,而他得到许多支持,到《千金书》上真正改字,成功率便会高上许多。 反应在国运之中,他的论点便会获得更多的支持,也等同于他身边国运越来越多的汇集。 这样一来,祭祀国运便能得到更多的响应。 这时,经过开场一番关于道的小小辩论,已使席上的气氛逐渐热烈。 刚才孟行一催定音,不讲道,旁人无可辩驳,其他人若是强行要讲,便落了下乘。 暗地里的波涛,便渐渐平息。 一场风波才有一点苗头便消散了,也令百蛮公主暗暗惊奇,对孟行越发关注。 而百蛮陈生,带着一干农家子弟上场献上一场“刀舞”助兴,也是借此表达对孟行的敬意。 这一场刀舞,蕴含着“刀耕火种”的古朴风格,虽然只是一场表演性质的刀法舞蹈,但孟行现在的眼光已非常犀利,看出其中的古朴厚重,心中也有暗暗吃惊。 这样的刀法,有一种天然古朴的厚重,是农家耕种与天斗、与地斗、与猛兽斗而养成的气质,境界比起战场杀人的刀法更加深刻。 因为这个刀法虽然也是争斗不休,但是生人的刀法,为了人族的延续而斗。 战场杀人,只不过是人族之间的内斗,立意高下立判。 难怪百蛮陈霸先以这种“老农刀法”,能跻身武道五绝之一。 一曲舞罢,众人都是喝彩。 既孟行“说服”了其他人,没有人对他发起挑战,百蛮公主便说起正事。 百蛮公主俏皮说道: “孟宗师,当日听说你们大战玄机山,用了两天一夜才拿下,经过了一番恶战。不知道玄机山人有什么本事,居然能挡我王兄的英灵神剑?黄总管更是生前的养灵境,绝顶的高手,一个玄机山也要打这么久么?” 这是来打听其中的细节了。 当时孟行等人是巧取玄机山,不费一兵一卒,但报功书自然是这么写的,也的确花了两天一夜,里面勾心斗角,并不比刀剑相争稍差。 孟行回道:“玄机山有颠倒乾坤的秘术,令五感错乱,不好对付。听说玄机山余孽逃往了顺国不当山,不知道这不当山又是什么来路?” 百蛮公主点点头:“不当山是顺国的世外之地,倒有一些本事,可惜我等鞭长莫及。” 孟行又问:“公主攻破的是与百越国毗邻的神蛇教,神蛇教与百越国通敌,故此才要灭之,不知神蛇教又有什么秘术?” “神蛇教擅驱使蛇虫,这却没什么,此教还会一种蛇蜕之法,具有偷天之功,短暂蒙蔽国运,能使人延年益寿,故此得许多人暗中支持。”百蛮公主直言不讳: “神蛇教与百越国王室有所勾连,百越国,已是出现百年国王,此风不消,是对人道国运亵渎,故此此事已不仅仅是一个世外之地的事。” “……” 孟行心中一动,想起从火云门严世宗、严世泽两人身上爆出来的蛇蜕之法,原来是神蛇教的密法么? 而百蛮公主对他说这些,已是讲明了她接下来的动向。 以讨伐百年国王的名义,准备发动对百顺国的战争? 国战,她一个公主想要发动却也是很困难的,故此要拉上誉王一起想办法,因为誉王爷很有能量,得皇帝信任。 当然,这还不够,还要拉上更多的人,才能发动一场战争。 而且,还要做很多准备,这个准备,甚至需要以年为单位。 看样子,此战与农家密切相关,农家,是定然要参与的。 还有其他人么? 孟行一瞬间,就猜到了百蛮公主的大致打算。 孟行环顾宴会上的其他人,是一番有目的地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