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大才子之首,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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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雨稍歇,孟行不由长声一叹。 李锦儿便问:“公子何叹?” 孟行道: “本是南山读书人,今成东海开蚌客,真是造化弄人,世事无常。” “……” 此人尽说些骚话,本是粗俗之言,然房中情趣不足为外人道,李锦儿听了,羞的很,臊的很,又爱的很。 再为一纸妖籍,李锦儿更是极尽所能服侍,不断痴缠。 一连两日,孟行都不能出门,只是打牌。 孟行暗暗责怪自己: “孟行啊孟行,你怎么能如此堕落!乡试在即,理应多跑几趟诗会收集成就,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第三日: 打牌! 到第四日,孟行不得离开: “今日百花宴,师长、同窗尽在,不得不去。” 李锦儿见他脚步虚浮,足见自己已是尽心尽力,对得起雇主所托。 她对孟行亦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便拿出一锭银子交给孟行: “公子且去,好好将养身子。” “这是何意?” “妾十分惶恐,因爱慕公子,这些日便有些贪欢,恐公子伤了元气,又虚度了几日光阴。” 孟行却道:“光阴如同长河,我等浮舟其上随波逐流,看两旁风景,看得那处,可能便漏了这处,其实各有精彩,各有所得。” “……” 李锦儿顿时睁大眼睛。 “纵情狂欢,彻底放空,从而体悟极虚笃静之意,这本也是我一直想要尝试的。”孟行接过银子,笑看李锦儿:“百花洲畔陪我恣意,今生我恐怕再难忘记你了。” “今日去后,不知后会何期,珍重!” “……” 李锦儿听了他一番话,生出不知何样情绪: “公子……” 孟行长袖甩起,脚下生风越走越快,生怕走的慢了,做出违背祖宗的决定。 孟行啊孟行,人间芳草无涯,岂可眷恋一支! 李锦儿看他远去背影,不由痴了。 而孟行一路回到同文会馆,几位寻阳县的同窗一见到他,便大吃一惊: “三元兄,几日未见怎的如此憔悴!” 孟行拱手致意:“劳诸兄挂怀,这几日事……一言难尽。” 一位叫王俊之的同学仔细看看,忽然道:“今日百花宴后便是乡试,大考在前,偏要安排我等参加百家宴,使群芳荟萃,乱我等静心,诸位不可不察也!” “不错,此乃是一处考验……” “是啊,今日宴会,又不知有几人栽倒在石榴群下。” 孟行打了个哈欠,说道:“诸兄不必担心,今日考验尽在南阳郡十大才子身上,又与你们何干呢?” “……三元兄,你若不会说话,就不要再说了!” 孟行懒洋洋说道:“此宴非是考验我等,反而是激励我等无名之辈,一旦中了举人,便是宴中之花尽可采摘,享尽春色,郡守要我等奋发之意,不可不察也。” “……是极,是极!” 这时候刘文才也走过来,看到孟行这一副要死不活样,还在这里跟别人说教,其他人居然还觉得他有道理,顿时十分不爽! 刘文才便道:“三元兄,你无宴不欢,今日之百花宴不免又有诗才之会,你又准备了什么大作?” 孟行笑了一笑:“本来不曾准备,不过听诸兄方才讨论,遥想今日宴会之景,好似历历在目,便偶尔又有了两句。” “哦?”众人忙问:“是何句?” “无非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几处早莺争暖树。” 乱什么花?早什么莺?几人一听,着实形象,又有些哭笑不得: “……好,好句……” 几人互使眼色,围上孟行夹住他不放: “三元兄,伱总有这些骚才,快从实道来,这几日你去了哪里逍遥快活……那滋味,究竟是如何的?” “……” 刘文才暗暗记下此事。 几人打打闹闹,说一些近日所见所闻,不知不觉已到了下午时分。 这时寻阳县的县学教授前来,见到孟行趴着呼呼大睡,不由分说先将他拉到一旁: “这几日都寻你不见,怎么不在会馆用功?” “学生在别处用功了。” “哦。” 县学教授听他这么说,却也无可奈何,想起那晚王县尊的黑脸,还是不放心,提醒道: “当日你作一首寻仙诗,惹得郡守大人不快,此事还是王县尊帮你挡了,知道么?” “……啊?” 县学教授叹道:“县尊爱惜你的人才,你亦要珍惜,今日宴会,你再不可做出出格之事。” 孟行点头受教:“学生明白了,今日只看热闹。” 他怎么会只看热闹,这一次能不能钓到南阳郡守,为考中举人增加胜算,是重中之中啊! 县学教授满意点头,勉励道:“三元,以你之才,颇有考中举人之望,我们寻阳县已许久未曾出举人了,今试你可得为我寻阳县学争光!” “学生明白!” 华灯初上,百花洲又已是灯火通明,百花殿内,南阳郡内数得上权贵、名流齐聚一堂,点评士子风流。 朝廷许多运河,几乎都能以水路连接各大川名河,形成运输的动脉,南阳郡的南阳江处在其中一条运河之上,故此物阜民丰,注重文事。 乡试三年一次,无疑是一场盛会,不仅名流权贵到来,更外一圈,则是乡绅、富户、巨贾聚集,争相来看这一场宴会,物色潜力之股投资。 歌舞暖场,美人争艳。 这里既是名利场,更是物欲横流的交易之所。 南阳郡守照例前来,不过与中元宴相比,这一位老郡守的神色便显肃穆了: “俗世洪流,站得住脚已经千辛万苦,想出人头地,恐怕比登天还难。唯有苦心孤诣,逆流而上,才能在这条艰辛的路上脱颖而出……希望他们不要被今日浮华的景象所迷惑。” 老郡守所指,正是宴会之中应邀而来,参加今科乡试的南阳郡各县学子。 眼看年轻人意气风发,恣意飞扬,作为过来之人,自然能够理解他们眼下的处境。 老郡守着重关注中元宴上被他钦点诗才前十的学子,寄予厚望。 而眼下,这十位在场中也是众星捧月,倍受追捧。 淮阳县刘显、鲍平秋,武阳县季贵、张春,平阳县王书、王伯约,郡城程夙豪、毛建平、董亦俊……这些学子经义、法、字、算都是精通,考中举人不难,更难得诗才了得。 诗才,乃是进士之阶,决定一个读书人能否考中进士的上限。 南阳郡各县皆有人才,唯独那个寻阳县……虽是穷乡僻然,但总是不出举人,这也太过分了吧! 老郡守便想起那個作寻仙诗的孟行孟三元,他亦看过此人县试文章,做的是四平八稳,滴水不漏,不论行文、立意都难挑错处,给人一种老成稳重之感,像是一块正儿八紧的官场料子……想着今年寻阳县或者能够突破,不料在中元宴上这般跳脚! 老郡守寻思,难道是寻阳县真的风水不好? 他便不由吩咐心腹: “去,看那寻阳县孟行,今日有无作妖!” 不多时便得回报: “那孟行在宴会内走来走去,旁听他人新作,并无异样。” “哦,此人也有才学,他有无技痒,作诗一首?” “不曾。”心腹道:“此人睡眼惺忪,好似提不起精神来。” “……哦。”老郡守不知什么心思,稍觉有些遗憾: “你且再看,有事再来回禀。” “是!” 孟行那边,正忙着抄录诗词,提交系统。 今日百花宴中南阳郡内各大会所都有参加,增添颜色。 美人齐聚,惹得学霸们大发诗才,左边淮阳县鲍平秋刚作诗一首,右边武阳县季贵便抛出两首,郡县的程夙豪、毛建平、董亦俊、章志朋等更是不让。 诗作出炉,引得南阳郡各处会所争相哄抢、传唱。 更有商贾之流看到商机,要将这些诗作收集出版成册。 而这一切,也令孟行喜上眉梢。 闹闹哄哄的乱流,有人推波助澜,有人乐见其成,终于顺理成章,促使这些学子当场以百花为题,进行pk。 全场焦点,仍在十大才子身上。 众人怂恿之下,十大才子之首,淮扬刘显推脱不过,正值桃花阁的花魁桃花仙为其磨墨,正是睹人思物,便题诗一首: “种近短墙边,开临小槛前。 倚风无限意,笑日有余妍。 枝软围深密,苞浓堕碎圆。 只应芳树下,时见武陵仙。” 众人一瞧,这哪里写的是桃花,而是赞桃花仙人比花娇,惹得桃花仙满脸娇色,众人纷纷叫好,若是单论花,其实无有风流! 正这时着,郡城董亦俊忽然也是吟诗一首: “桃花雨过碎红飞,半逐溪流半染泥。 何处飞来双燕子,一时衔在画梁西。” 众人一听,顿时哗然,兴奋。 这是什么意思? 细雨纷纷,桃花随着雨点,四处飘飞。一半落入泥中,一半随着溪水漂流。 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对燕子,衔来几瓣桃花,放在画梁西处,反复品味。 前两句倒也罢了,后两句中衔来几瓣桃花,放在画梁西处反复品味……这是什么意思?啊?这是什么意思? 分明就是叫板,要捡桃花回去独享。 公车私用,实乃大忌! 便是好脾气的刘显,也脸色极不好看,这个董奕俊不服他,竟与他当众抢女人! 不仅是抢女人,还是打他的脸。 为了女人争风吃醋,正是巨大看点之一,旁人的起哄,更是令刘显下不来台。 刘显只得再以桃花诗一首,以为回应,而这边郡县董奕俊早有准备,贴脸开大,连甩三首好首。 刘显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搜肠刮肚,一时难为。 人群之中,一声嗤笑: “十大才子之首,不过如此。” “……” 周围一片哗然,而郡城程夙豪、毛建平、章志朋仨人在旁观看,一脸玩味。 中元宴中淮阳县刘显排在十大之首,令他们四人觉得面上无光。 今日之事乃是他们郡城四柱一手策划,要一举打压这些县城土包子的锐气,使其信心受挫,而后在乡试之中,还能与他们争夺解元之位? 不仅刘显,其他十大才子,也在攻击范围之内。 “百花之会,岂能独表一支?” 郡城程夙豪,已经是找好目标,当即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