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回 家人
“我们的远弟又到哪里去潇洒了?”宁无缺见宁鸿远出现在花园之中,早早地便冲着宁鸿远打招呼道,面容还是那样可亲,更可敬。 宁鸿远一见着大哥这一副风度翩翩又如此亲近俊脸,心中烦恼早一扫而尽了。 家的感觉是如此温馨。 整个神剑宗都清楚,宁鸿远绝不是神剑宗的第一美男子,而是他的大哥宁无缺。 宁无缺曾经不蒙面走在大街上,掀起的风暴足以让宁鸿远自愧不如。 曾经宁鸿远还打算与大哥做了一个有趣的比赛,那就是比一比谁的回头率更高,当然,这个幼稚可笑的提议,被宁无缺断然拒绝。 因为,那个时候的宁无缺早已是心怀天下了,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做这些无聊的事情,而宁鸿远那个时候还乳臭未干,不是一天到晚飞禽走兽,就是想着如何享受这当豪门少爷的乐趣,偷偷摸摸地去酒馆寻欢,反正出什么事情,都有大哥顶着,他只顾享乐就可以了。 而现在,宁鸿远早已是脱胎换骨,已经能够理解当初他不能理解的胸怀和责任,他已经能够领悟宁家人的尊严和身上所流淌的先祖血脉,兄弟二人也因此成为了神剑宗人的骄傲。 “大哥别开我玩笑了,我心情烦闷,出去喝了一小杯!”宁鸿远站在远处,远远地这般回答道。 宁无缺微微一笑,“难怪我在练剑室找不到你!你去月光酒馆了?” “是!心情有些烦闷,想要去喝喝酒,解解闷。”宁鸿远实实在在地这般回答道。 坐在宁义武一旁的宁可馨,听这臭小子这么一说,心中火冒三丈,而且最令她可气的是,这小子说这些话居然还嬉皮笑脸的,她真是恨铁不成钢,气不打一出来。 宁可馨立即起身,脸色早已是雷霆万钧,一步并作两步行至宁鸿远跟前,捏着宁鸿远儿的耳朵一直往大殿中拉,颇有让宁鸿远跪在祖宗面前反省反省的架势。 宁鸿远也不反抗,反正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宁可馨将宁鸿远揪入大堂之后,在他耳边吼道:“你这混蛋小子!我平时都怎么教你的?让你记住你身上流淌着我宁家人的血脉,千万不要和那些世家子弟一样,一有机会就去寻欢作乐!我是怎么教你的?” 宁鸿远不敢反抗,也不想反抗,就这样被他心中敬重的这一位额娘揪到了大堂之中。 宁义武本是极为稳重之人,瞧见这一幕,心中还是忍不住发笑,但是,为了让其他人无法察觉,他也只好端起杯中清茶,缓缓饮着。 站在一旁的何管事,也坐回了原位,也是想笑,但是又不敢笑,这个从小就和自己对着干的二少爷,居然这么听她额娘的话,这样的场面忽然让他有一些怀念,想当年,每当他收拾不了这个二少爷的时候,就到宁可馨面前告状,最后总是能够奏效。 不过,最令何管家欣慰的是,每一次这一位二少爷受罚之后,从来不记恨,甚至还与他约法三章,在他老人家面前求情,“求求你老人家不要到我额娘面前告我状好吗?我不是不努力,而是现在时候还未到嘛?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也会成为一名合格的修武者的!” 坐在上位的宁义武一直低头茗茶,这样的家庭温馨终于能够让他神经稍微松懈一下了,那些令他心烦意乱的事情,也终于可以抛掷九霄云外。 这就是为什么他要建立这一处“清心殿”的原因所在了。 他本就不是一个眷恋权力的人,而是发现行侠仗义是一条治标不治本的路子,所以,才为了“欲伸大义于天下”的抱负,甘愿这样复杂的漩涡斗争之中,完成自己伟大的理想。 一眨眼的功夫,宁可馨便将宁鸿远揪到了会议桌右侧,随后瞧见宁鸿远这臭小子居然还有心思发笑,误以为他心中没有廉耻,又是一番责备,指着列祖列宗的雕像,厉声道:“你还敢在练功时候出去喝酒寻欢?我还以为你在后山练功,想不到你居然忙里偷闲,还敢给老娘跑出去喝酒!你才多大年纪?你父亲和大哥可是滴酒不沾,你小小年纪却要学着那些浪荡子喝酒作乐?” 宁鸿远听闻此言,心里觉着好笑,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道:“谁说父亲和大哥不喝酒,你没在的时候,那可是和我喝得欢呢!” 他心中纵是这般想着,却不敢明言,双目直望着父亲,却见父亲回了他一个别样的小眼神,意思是仿佛是在说说你小子敢将此事抖落出去,那可别怪老爹我不手下留情了。 宁鸿远只好忍住,自己来背这黑锅,“好好好!额娘,我错了还不行吗,下次不再犯了!” 宁鸿远也不做丝毫辩解,也从来不提及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想要借酒浇愁的原因。 宁义武毕竟是他的父亲,历来知道这儿子从不喝酒,只是每当到了年会聚餐之时,饮酒几杯表示喜庆,因为酒精对于一名修武者来说,是阻碍武境实力增长的毒药。 而这儿子到了这般关键的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出去独饮,如何不知自己这儿子心中的苦闷,等到宁鸿远坐下之后,端起酒杯,以茶代酒,一饮而尽,过了许久,这才面色颜色冲着宁鸿远问道:“你还在为那件事烦心?” 宁鸿远刚将此事忘至九霄云外,此刻听闻父亲提及,心中惆怅再度萦绕,低着头默然不言,整个人的脸色也显得极为苍白无力。 他无话可说。 马上就要举办神剑宗最为关键的武境大会了,总不能在这个时候与父亲大吵大闹,更何况如果因为这种事情导致父子二人不和睦,那简直就是因小失大了。 无论如何都不能影响一家人的和睦,这是宁鸿远做儿子的基本。 他理解父亲的苦衷,但是却又排解不了心中的愁苦,想起那八千余名镇民之中的绝大多数即将消失在这个世界,他心中怎能不悲恸? 一方面是父亲的大业和计划,一方面是无辜镇民的性命,宁鸿远根本无法做出正确的抉择。 他方才嬉皮笑脸的脸色骤然之间变得苍白起来,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左右两旁的白诗音等人不知道这父子二人在打什么哑谜,但见宁义武脸色异常肃然,宁鸿远的脸色异常苍白,不敢直言相问。 宁可馨终归也是极为聪慧之人,这才知晓这素来不喝酒的儿子为何到了这般紧张时刻,会去酒馆独饮,这其中必定是心中有着难以排解的愁苦。 宁可馨望了一眼丈夫,本想开口相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见丈夫脸色无比凝重,也只好将这问题咽进了肚子之中。 其他几人也是如此,白诗音胆子虽说远比宁可馨小得多,但是心思却更加细腻,见丈夫这般神色凝重,又见儿子脸色苍白,大致已经猜测到了父子二人似乎已经有了一定的隔阂。 原本一场和睦的家庭会议,瞬间变得冷冰冰起来。 桌子上的饭菜已经凉了,可是不等宁义武开口,谁也不敢拿起筷子,毕竟这是规矩,也是礼节,越是优秀的豪门世家,也就越注重这样的礼节和规矩。 宁鸿远坐在南座,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直视父亲。 宁义武心中也有些生气,本想雷霆大怒地教训一下这个一天到晚菩萨心肠的逆子,可是想着他现在还年轻,许多事情必定看不全面,也难得训斥了。 宁可馨见父子二人一人低着头,一人鹰目而视,率先打破了紧张的气氛,“都别愣着了,菜都要凉了!我给你们盛饭!” “是啊,先把饭吃了!”白诗音也在一旁这般劝慰道。 “别动!” 宁义武轻声一喝,宁可馨与白诗音也不敢说话了,见丈夫眉色横竖,甚至动也都不敢动。 她们不敢动,其他的人就更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