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人心向背
“蛮王，那些洞主自归来之后，纷纷作别，不愿与汉军再战！”孟获带着祝融夫人与带来洞主回了昆池，听闻刘毅将各洞蛮兵也一并放出，便命人前去召集各洞，准备再战刘毅，只是这些部落受了刘毅不杀之恩，体会到汉军强悍，不愿再与汉军作战，纷纷推辞。 孟获闻言，沉默不语，这云南三十六洞洞主如今皆受了刘毅恩惠，别说他们不愿出战，就算勉强同意，真到战时，恐怕也不会尽力。 祝融夫人坐在孟获身边，柔声劝慰道：“夫君，我观那墨侯并非歹人，两次相纵，颇有信义，我等也是为我族人求安稳，那墨侯既然愿意与我等讲和，又何必再战？” 孟获拍了拍祝融夫人的手臂，叹息道：“夫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刘毅的确是个人物，我对此人，也颇为敬重，只是此人与以往来平服南地者不同，他要的是让我们跟其他汉民一般，做他的子民，若让夫人放弃祝融洞，族人被纳为汉民，夫人可愿？” 祝融夫人闻言默然摇头，这种情况，作为一族族长自然没人愿意，孟获接着道：“况且，那刘毅为何如此善待我等？不外乎看重这无尽大山中的财富，银坑洞的银矿，如今这般仁义，真等我们投了他，恐怕我南中各族人的厄难才会到来。” 祝融夫人无言以对，这并非是刘毅给人的形象，而是一直以来，南中官员给人的印象，似乎一直以来，蜀地官员对于南中更多的是剥削，而从未真正有恩惠加注在这蛮民身上，这也是南蛮排斥汉人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如今这边各洞洞主都不愿再战，我等如何抗拒那刘毅？”祝融夫人皱眉问道。 云南三十六洞洞主虽然被放回来，但大半都不愿再与汉军作战，如今想要再聚拢人马，也聚集不了多少。 “银冶坑还有三洞元帅，可调集三万兵马，此前我已命他们回转云南，此时大军该已抵达。”孟获摸索着下巴道，银冶坑是他的地盘，盛产银矿，孟获能够做大，号为蛮王，固然有彝族本身势大的缘故，但他手握银冶坑这等宝地，同样为他获得了大量的资源，之前攻打永昌，便是孟获独自率领三洞元帅攻下，并未召集太多其余族人。 “只有三万，加上此处还能调集万余兵马，但饶是如此，恐怕也难是刘毅对手。”祝融夫人担忧道。 之前便纠集三万大军去战刘毅，结果大败亏输，如今虽然人多，但祝融夫人心中依旧没底，这跟汉军打仗，拼的可不只是将领的勇武，或者说将领的勇武在这样的战争里，反而倒不是太重要的。 祝融本事不弱，但此前跟汉军交手，除了第一次生擒了关兴之外，之后与汉军交手，基本没讨得便宜。 “此前人心不齐，才会被那刘毅屡屡所趁，如今所用，皆是我部人马，众心齐，未必不能与那汉军一战。”说到这里，孟获却是想到之前两度败于刘毅之手，多是中了刘毅计策，实际上正面对抗一次也没，当下道：“那刘毅所依赖者，不过诡谲之计，今你我领银坑洞人马，祝融部留下守城，再以金银财货，请去往各洞借使牌刀獠丁来用，不与那刘毅使计，与他正面硬抗即可，汉军便是再强，也是有限。” 牌刀獠丁算是南蛮中的精兵，孟获此番是想借助各洞精兵来战刘毅，这些蛮兵自然不是这一带之前被刘毅所败蛮兵，而是更远一些的蛮族，孟获的影响力和号召力，还是很大的。 祝融夫人觉得可行，当下与孟获商定，各自安排人手前去召集各洞精兵，同时孟获麾下三大元帅也各自领兵赶来，准备助孟获击败刘毅。 …… 孟获积极备战的同时，刘毅却并不急着攻打孟获，在过了毋血水之后，刘毅与这一带的蛮族算是有了交情，除了重新觅地建造城寨之外，更多的是与这些蛮族往来，帮助他们开垦田地，带来一些大汉农耕文化的先进技术，与这些蛮族互通有无，有条件的时候，会帮他们做一些生活用具来改善他们的居住环境，也因此得到了不少蛮族的真心拥戴。 “墨侯，昨日又有蛮族送来数百人入伍。”关兴来到刘毅帐中，对着刘毅躬身道。 “算起来，这段时间自发来投的蛮军，也有数千之众了！”黄忠在一旁感叹道，如今来投的，可不只是那些战败后被刘毅释放的蛮族，更有此前不愿参与到这场大战之中的蛮族，如今在刘毅击败孟获之后，纷纷来投。 “这些人，另编一军！”刘毅点点头笑道。 “何不如此前蛮军一般，编入军中？”张苞有些不解道。 “这些蛮族乃见我军势大来投，未必就是真心降服，如今孟获为我军所败，他们是眼见孟获无力与我军相抗，是以来投，若有一日，我军受挫，恐怕人心会乱。”刘毅摇了摇头道，这算是锦上添花，趋利避害吧。 “既不可信，何必用之？”张苞皱眉道。 “若以你这挑兵的方法，我们也别打仗了。”刘毅摇头道：“非真心降服，那便让他们变成真心，这世上没有人会在没有任何好处的情况下对你好，眼下各族既然愿意出兵相助，那是好事，怎么还把人往门外推？现在不能用，但怎么练兵需要我教你们吗？把他们练到能用，很难么？” “这……”张苞愕然道：“这些人没有二心？” “这世上没有人是跟你一心的，是人就会有所求。”刘毅摇了摇头道：“想要他们跟我们一心，除了练兵，还得让他们看到好处，若没有这个，说再多都无用，你等只需安心练兵，其余事情，我自会解决。” 归根结底，各洞洞主除了寻求庇佑之外，也是想要为自身牟利。 毕竟拒绝了蛮王孟获，在这种时候，那可真的不是朋友就是敌人，现在孟获顾虑大局，不和他们为难，但若真的刘毅败了，秋后算账那他们就倒霉了，所以这些选择了中立的蛮族，事实上已经倾向刘毅这边了，这个时候可不能把人往外推，一手好牌给打臭了。 张苞闻言，点头应命。 驿道已经从毋血水那边修到了这里，新的城寨也已经搭建完毕，刘毅这次一路建立城寨，可不只是为了行军而用，日后也会成为汉蛮之间重要的贸易地区，一点点的将蛮族归化，这些城寨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眼看着秋收将至，刘毅让人去往犍为，除了调集更多的粮草过来，他还准备让人带些南中所没有的药材过来，根据军中不少医匠这段时间汇总的信息来看，南中的很多疾病是有解的，只是南中之地缺乏相应的药材，致使病死率相当高。 当地的巫医所配置的药草与中原的治疗方式并不一样，很多都是走以毒攻毒的路子，体质弱一些的，根本吃受不住，刘毅准备这边安稳下来之后，把华佗请来，他不是医生，对医道也是一窍不通，不知道这巫医之术有无可取之处。 虽然军中医匠觉得这是旁门左道，但刘毅觉得这些人说的话带有很重的偏见，内心里对巫医是有些看不起的，所以他希望华佗能够过来，或许会有不同的见解，毕竟这巫医虽然看似落后，但根据不少蛮族所述，也用了几百上千年了，未必就是完全无用。 刘毅这般忙碌了大概有一月，新的城寨也已经建立起来，这日，刘毅正在与几名蛮族族长商议乔迁之事，将蛮族一部分人迁入城寨之中居住，周围已经开垦出一大片荒地，若是蛮族愿意出来在此定居，可以享受减免三年赋税的优惠，当然，这并非强制，因为不少蛮族都不是靠着耕作来生存的，他们更多的是依靠山中那些珍贵的财货来换取生存物资的，让他们一下子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不可能。 但蛮族的部落形态，加上有限的资源，大多数部落都是无法承受太多人口的，所以刘毅希望将老弱送入城中，没事的时候可以进行耕作，也算给族中带来些收入，减轻一些生存压力。 这种事情，自然没人会不同意，毕竟在蛮族的风俗中，人年纪大了，就得自生自灭，给年轻人留下足够的生存资源，现在刘毅愿意接收这些无用人口，他们自然乐意。 刘毅自然不是要做个烂好人，事实上，这些对蛮族来说的老人，年纪也不过四五十岁，仍旧有着劳动力，不至于如今开垦出来的田地荒废，再一个，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些老人，或许在族中看来是争夺他们生存资源的累赘，但若没了这个利益冲突之后，亲情、友情这些人脉还是存在的，这些人的态度，往往也会影响到本族，时间长了，这份潜移默化会逐渐让那些生活在山中的族人受到更多的影响。 算是情感投资吧。 就在这样悠闲的收获季节里，刘毅也收到了孟获再度出兵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