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老道战妖王（三）
四柄桃木剑没了老道的控制，从半空中落下，深深插入泥地里。 骷髅人在刺瞎了老道的一只眼睛后，便用两根骨指轻轻夹住那柄带着雷霆的剑身。 第五柄桃木剑上面的雷霆嘶鸣怒吼。 “砰！” 只是极其清脆的绷断声。 之后就了无生息，剑身孱弱的折成两半，它随手将黯淡无光的桃木剑扔到老道的身边。 “碧火雷宵一共九剑，须老头，当年你就用这招，骗了我。”骷髅人抓起老道，“如今还想故技重施，你让那第九剑冲天而去时，我就已经知晓你的意图，你怎么会天真的以为我会上当呵，我早就防着你这第九剑。” 老道虚弱的说不出话来，他现在的模样实在是凄惨。 衣衫早就已经破破烂烂的不成样子，身上伤口数不清的往外渗血，两只都瞎了的眼睛看不见东西，法力全无的他，在骷髅人手中已是随手可以捏碎脑袋的凡人，甚至于如果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他就完全如同死人一般。 骷髅人它困在这山中，就是等着这复仇的一天，而看着老道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觉得无趣。 老道颤抖的嘴唇微微张开。 “...”老道在说话。 纵使是近在他面前的骷髅人也没有听清楚。骷髅人也不在意，它丝毫不担心老道还有余力能够做什么，没有了那桃木剑，没有了法力，老道就已经是它手中的玩物。 骷髅人冷笑道:“须景山啊须景山，等我将你养成小鬼饲养起来，你想说什么话都可以尽情的说，十年百年千年，我会囚禁你的灵魂生生世世。” 骷髅人运起黑气，准备将老道的灵魂给抽出来。 可黑气还没能出手，骷髅人脸色一变，它感受到了老道身体里的生机如同枯萎的花朵，迅速消散。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瞬间吸走了老道的生命力，连带着他的灵魂。 老道心脉一寸寸的断开，七窍流血，瞳孔微散，生命之火已经油尽灯枯，可还是生生憋着一口气，他嘴唇微颤着说着，声音极为虚弱到了极点。 骷髅人居然能感觉到这个凄惨到了极点的老道士在油尽灯枯、奄奄一息的时候，他在笑，是那种很畅快的笑，笑得很决然，更是有一种放松。 “这套剑法不叫...碧火雷霄。”他干裂的嘴唇勾起来了，那张老脸纵横着沧桑与疲惫，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死去，他喉咙里干咳出血来：“这套...剑法也不是...只有九剑...” 漫天的大雨淌进老道的嘴唇里，他那嘶哑的声音却大了些许，说道： “...那第十剑...才叫碧火雷霄...” 骷髅人脸色巨变，猛然抬头朝天空看去，漫天的雨依旧凶猛的从天空砸下来，黑气翻滚如蛟龙，在那死死压在半空中的黑气间，它莫名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威压，一股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朝它压过来。 它死死的看着天空，喉咙里压着不敢置信的语气低吼道：“不...不可能！” 因为它看到了雷霆万钧猛然在一指线中炸开，从卷云间震天动地的来！ 它终于看到了那第十剑，那一剑冲天而去，吸收漫天雷霆，带着冲破一切之势而出。 从剑尖开始刺破云层，无数紫色雷蛇从剑尖朝剑身缠绕，它从千米之高空，如划破黑夜的闪电，点亮了一切，成了黑暗中最耀眼的一道紫色电光，朝骷髅人摧枯拉朽而来！ 这是死亡的前兆！ 骷髅人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它发现它根本无法躲闪，它感受到了恐惧，真正的恐惧，它会死在这剑下，魂飞魄散！ “不！！” 骷髅人发出惊怒的吼声，“我是妖王！我是主宰！我才不要死在这里！” 它像野兽一样怒吼，所有黑气倾巢而出！ 一具巨大的、充满恐怖气息的骷髅架子凝在骷髅人面前，这巨骷髅高达百米，手持一样篮球场大小的骨盾和长矛，两眼黑色的火焰剧烈的燃烧，和骷髅人一样朝天空那柄一往无前的剑怒吼！ “轰！” 剑尖在遇到巨大骷髅的骨盾时稍稍停顿了一下，还未等骷髅人面露喜色，骨盾轰然破碎，带着剑身后的数十米闪电，这第十剑再从巨大骷髅的身躯中穿过去，巨骷髅怒吼戛然而止！ 雷霆万钧在巨骷髅体内炸开，点亮了大雨在骷髅架子上绽开的雨滴，点亮了山顶那满是污秽的惨无人道之地，点亮了骷髅人满脸的恐惧与老道那轻松勾起的嘴角。 剑光带着雷霆，再一鼓作气轰响骷髅人！ 骷髅人用尽全力催动一层又一层的黑气防御，可在第十剑下毫无反抗之力，只听一声刺耳的声音，剑身上紫色雷蛇像活了一样的撕咬上去！ “不！”骷髅人拼命的想要抗住着一剑！ 但血肉急速消退，骷髅人满身丑陋邪恶的骷髅又漏了出来，雷霆以无可抗衡之势席卷了它的所有一切，它那张可怖的骷髅脸死死的怒吼着：“我！不！甘！心！” 可没有用，它表情定格住，连同它在最后怒吼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雷霆摧毁了它的一切防御。 “砰！” 第十柄桃木剑狠狠的插入泥地里，变得黯淡无光。 骷髅人只剩了一具黑骷髅，然后从胸膛开始，寸寸尽碎，轰然倒地，成了一堆焦炭一样的骨头渣子。 老道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生机已经了了无几，他身体开始变得冰冷起来，浑身枯萎收缩，那大雨打在他的身体上，打在他那两只瞎了的眼睛上。 他以那微不可查的虚弱声音，在生命中最后一刻轻声道：“吾...须景山，对苍生无憾...” 他歉意的转过头，那双满是焦痕的瞎眼睛似乎是在望着山顶中的佛庙、假山，他朝着这些死去而又受骷髅人饲养多年的可怜冤魂低下头，朝地上一磕。 他须景山，对不住它们！ 此头磕下，再也没有起来！ 漫天大雨还在下，城市中的夜店还在彻夜狂欢，酒吧灯火通明，街道上出租车像穿行在雨中的利刃划破一切，一切都顺应着城市的节奏。 什么都没有变，男孩在睡梦中梦到自己喜欢的女孩而面红耳赤，女孩在睡梦中被惊雷声吓到而无意识的皱起眉头，钢筋水泥之间，人们习惯安稳的听着雨声雷声相伴的交响曲。 这场大雨和往常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同的只是那座不起眼的山头。 一个不起眼的老道士。 他鞠躬尽瘁。 倒在泥泞的地上。 那脑袋磕在雨中。 这个陆江称之为江湖骗子的老头。 死在了这个大雨倾颓的平常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