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道与术(上)
起初,阿呆觉得自己的肚子里好像有蚂蚁在爬一样,有些瘙痒。 不过陆师曾说,睡觉时不能随便乱动,所以阿呆没有去挠,静心、忍着。 不多时瘙痒加重,阿呆忍得难受,嘴角、身体都在轻微抖动着。 没过多久,瘙痒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腹部逐渐有了清凉感。 那种感觉,就好像跑了一身热汗,然后一口吞下一块冰溜子。 刹那间,周身燥热一扫而空,整个人瞬间好似清醒了许多。 此时此刻,阿呆正处于一种十分玄妙的状态中。 他明明是在半睡半醒中,可他的意识却异常的清晰。 他清楚的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是在‘睡觉’,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清醒的。 这种玄妙地状态让阿呆觉得甚为有趣,他想站起来四处看看,但做不到,好像有无形的力束缚着他,不让他的意识离开他的肉身。 于是,他开始看自己的身体,这一看,他更觉有趣。 他身体的世界好大好大,他的血液好像是长江大河,他的汗毛好像是一株株参天巨树,他的意识在他自己的身体世界里到处乱飞、游走着。 终于他来到了自己的腹部,一个广大无边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的中心,一道通透美丽琉璃般的什物悬浮在半空。 形状好像是玉如意,散发着淡淡的青光。 阿呆看着这什物,明明是初次相见,可他却有种异常熟悉的感觉。 那什物没有说话,但他却能清楚的知道,它在召唤着他。 像母亲召唤她的孩儿。 这种感应越发强烈,阿呆的意识不由自主地靠近。 最后,两者融为一体。 在这一刻,阿呆身体一颤,全身毛孔缓缓张开,四周的天地灵气涌入体内,随着深长均匀的呼吸,天地灵气缓缓流入他的体内。 这一次,虽然大量的天地灵气仍从他的毛孔散出,但却有一小部分仿佛是被什么力量约束了,留在了阿呆的体内。 正在矫正着一众孩童睡觉姿势的陆师转头看向阿呆,眼中满是赞赏色,“好资质,这等天赋不比宗门中那些天才差吧!” 陆师回过头,继续为众孩童矫正,脸上笑意却更浓了,心中也下定了主意。 呼呼呼...... 几个孩童打起了呼噜,睡得香甜。 大约一个时辰后,一众小孩睡醒了。 伸了个懒腰,大多孩童就随着家人下山了。 二虎是倒数第二个走的,临走时看到阿呆还在睡,满脸地羡慕。 “阿呆真能厉害,睡觉都这么能睡。” “不行,回家自己必须好好练练,不能让阿呆超过了。” 又过了许久,阿呆缓缓醒来,这一次睁眼,他看见的不是薛母,而是陆师。 陆师与薛母说今天有些事要与阿呆说,晚上自己会送阿呆回家。 薛母也就离开了。 阿呆急忙站了起来,“陆师,您怎么还没走啊?您是在等我吗?” 陆师点了点头,缓缓开口,“今天,陆师有一件事要与你说,你随我来。” “嗯!”阿呆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着陆师走去。 一旁的陆柔翻了个白眼,口中低低骂着,“便宜你这个臭小子了。” 阿呆随着陆师走着,目光看着山中景色。 傍晚,天上霞光烂漫,山间古径幽幽。 小路两边树木摇曳,野花的芳香若隐若现。 当真是山气日夕佳。 没走多久,两人便到了崖边。 崖边风愈烈,陆师临风而立,颀长瘦削的身躯立得笔直,一身青衣随风抖动,俊美的面庞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缥缈气韵。 阿呆有种感觉,似乎陆师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陆师看着远方红霞、群山、河流,阿呆看着陆师。 良久,陆师忽然问,“阿呆你可知,为何自古以来,太阳从东方升起,落于西方?” 阿呆看向了西方、天的尽头,那红红的,好像华盖一般的红日。 看了一会,阿呆摇头道,“不知道。” 陆师又问,“阿呆,那你可知,为何条条溪水汇聚成大河,条条大河流入大海,亘古如此?” 阿呆眺望远方,余晖下,天色渐朦胧,但仍可见条条溪水向东流,汇聚成河,流向远方。” 阿呆又是摇头。 陆师又问,“阿呆,那你可知,为何一年有四季,春夏秋冬年年往复?” 阿呆继续摇头。 陆师一笑,手掌已经多了一只纸蝴蝶。 纸蝴蝶迎风张大,这一次足足有五米宽大。 陆柔第一个跳了上去,一身红衣迎风招展,娇嫩秀美的面庞朝着夕阳,盘膝坐下。 陆师微微一笑,“上去吧。” 阿呆爬了上去,陆师身影也落在了纸蝴蝶上。 纸蝴蝶扇动翅膀,载着三人飞向了天边夕阳、晚霞。 蝴蝶上,陆师问,“阿呆,为何只蝴蝶能飞?” 阿呆一愣,忽然如有所悟兴奋道,“陆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太阳从东方升起从西方落下、小溪汇聚成大河,大河流入大海还有春夏秋冬都是道运行的结果,是不是?” 陆师微微一笑,摸了摸阿呆的头,缓缓开口道出一个字,“善!” “确是如此,那你可知,什么又是道呢?” 阿呆眉头紧锁,脸上的笑容被疑惑取代。 陆师缓缓抬头看向天空,阿呆也看向天空,火烧云烧透了半边天,真的好漂亮。 片刻,陆师开口,“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怠,可以为天下母。” “有物混成,这物便是道。” “天地初开前,道便已经存在了,它是独立运行的,它的运行是永远不会停歇的,在天地初开时,是它孕育了天地万物,它是这太阳、是这晚霞、是这大山、大河、花草树木,是这世间万物的生身之母。” 纸蝴蝶上,阿呆听得更迷糊了,愣愣地瞧着陆师,他还是不明白什么是道。 陆师则继续说,“既然道是混成的,那么她是由什么混合而成的呢?”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明月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道就是由那看不见的、听不着的、摸不到的那些东西混在一起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