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英雄论
在谢舍亲自带人来接走和尚的尸体时，他就对宏仔陈等人下过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大东北弄死。 当时吧，二哥带着人就站在马路对面看着他们，大哥则是懒洋洋的坐在救护车边上，一边抽着烟，一边让几个护士帮他包扎，暂时性的先止止血。 听见谢舍怒吼出那个命令的时候，大哥笑了起来。 大哥把烟头掐灭，丢在了地上，慢慢站直了身子，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过去，如同大山一样挡在了马路中间。 “想报仇？”大哥看着宏仔陈等人，笑容很温和：“来，我给你们一个报仇的机会。” 大哥身上已经有了不下八处刀伤，其中有六处砍得极深，虽说医生简单的给大哥止住了血，但在他这十几秒走动过程的中，血很快就渗透了纱布....... “龙头，人不齐，咱们还是先回去吧，现在打不出个结果来的。”宏仔陈忍住了撒腿就跑的冲动，看着十米开外的大哥，有些哆嗦。 他们主要目的是来接和尚的尸首回去，所以谢舍他们并没有带太多的人过来，只带了五十多号精锐。 什么叫做精锐呢？ 这个是有说法的。 在海城黑道上，真正的精锐混子，那都是背过人命的重刑犯，这些人大多都有过蹲苦窑的经验，出了之后也没有改过自新的意思，照样无法无天，算是真正的亡命徒。 曾经有个“精锐”说过。 “这辈子就这样了，怎么都得混得辉煌一点，被白道逮住，就是一枪子的事儿，被黑道办了，也不过是乱刀分尸而已，杀一个是杀，杀两个是赚，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怎么说都不会赔本啊！” 可见，这种类型的混子都已经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 但就是这么有胆气的混子，在听见谢舍下命令的时候，照样有种腿肚子发软的感觉。 他们是亲眼看见了那些被大哥废了的人，是什么模样，特别是和尚的死相....... 就五十多号人，跟大东北，不，跟大佛爷他们硬碰硬的干？算了吧，他们还不想死得那么难看呢...... “你怂了？”谢舍问了宏仔陈一句。 闻言，宏仔陈只是尴尬的笑了笑，没搭腔。 “算了，这次咱们过来，主要目的就是接和尚回家........”谢舍似乎也冷静下来了，摇了摇头，带着人默不作声的走了。 虽然他没放狠话，但二哥他们都清楚，和尚死了，之后的事绝对就是大麻烦。 谢舍跟和尚是什么关系？这个用不着别人说，二哥他们都清楚。 狂风骤雨之前必然是宁静，谢舍现在给二哥他们的感觉，就是如此。 “妈的，这才叫威风啊，一个人站在那儿，就能把对面五十来号混子吓走，除了咱们社团的大佛爷，还能有谁？当初的王庆山也不过如此吧？” 不少目睹了这一幕的《东和贵》混子，都在心里嘀咕，看着大哥的眼神也从尊敬，变作了朝圣般的崇拜。 在很久之后，吴师爷说过一番话，这番话，让二哥他们很是赞同。 “无论什么时代，人们总是需要英雄的，白道如此，黑道亦复如是......”吴师爷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笑意：“曾经海城的白道是没有英雄的，所以咱们的海城才会变得那么脏，自从陈海波出现之后，海城冒出来了多少嫉恶如仇的警察？又出现了多少愿意办人事的好官？” “黑道的英雄，曾经有过，你们都知道我说的人是谁。”吴师爷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忽然黯淡了下去：“在他死后，海城就没有道义可言了，不少混子都觉得，有王庆山在的黑道，才算是黑道，他那种义薄云天的做派，还有那股子拿着砍刀也能砍出一片江山的猛劲，征服了多少人？别说是黑道的混子了，就是李书记，提起王庆山也得赞不绝口。” “或许在千禧年后，道义对黑社会来说就是个屁，但不得不说，许多混子还是期待有一个英雄，不，枭雄，他们期待有一个像是王庆山那样的枭雄能够站出来！说到底，百分之九十的黑社会都不喜欢现在的黑道，真正能够让他们热血沸腾奋不顾身的......是江湖啊！” “如果王庆山不死，你哥就算出人头地，也不会征服到那么多的混子，时势造英雄，也造枭雄，你哥就是被海城时势造就出来的枭雄。” “海城的混子，已经习惯于有个怪物站在风口浪尖震慑海城黑道了，曾经的那个怪物是王庆山，但在他死后，这个位置就空了下来，老二，大傻，你们还记得那句话吗？谁人不服王庆山？” “那时候你哥借势上位了，赤手空拳的打服了所有人，真的，就赤手空拳这点，王庆山比不上你哥，所以他才能在短短一夜间，镇住整个海城黑道。” 说完这一番话后，吴师爷显得有些疑惑，似乎他也想不明白某个问题。 “其实我一直都不懂，为什么在这个已经开始用枪说话的年代，会有数也数不清的黑社会去崇拜赤手空拳的大佛？老二，你说他们为什么会害怕你哥呢？” 这个问题，别说是吴师爷想不明白，就连二哥都想不出答案来。 唯一能得到答案的人，就是曾经站在过风口浪尖上的那些老一辈大混子。 几句话而已。 如果你有枪，那么你会害怕那些跟你一样有枪的混子吗？ 或是说，他们会怕你吗？ 如果有个能赤手空拳干掉十七个人的黑社会要来追杀你，你有枪，你怕吗？ 人终究是种动物，你见过动物会用武器来征服别的动物？ 或许你用枪能吓住别的“动物”，也就是人。 但唯一能让人这种动物闻风丧胆、心悦诚服的，绝对不是什么手枪跟五连发，而是早已被黑社会唾弃的拳头。 当一个人的武力已经超过了常人的想象，那么枪在他的面前，只是笑话罢了。 哪怕你的子弹能够轻轻松松贯穿他的脑袋，杀掉他易如反掌，可你要想像他那样，一句话让无数黑道心惊胆颤，那就不是用枪就能解决的事儿了。 枭雄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有脑子，但要细分的话，也能分出三种来。 第一种枭雄，就是刘忠明那样，用钱砸出来的，砸得所有人都害怕你，你就成功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第二种枭雄，就是李大胜这样的，靠着脑子玩黑道，当所有人都忌惮于你的阴谋诡计时，你就成功了。 前两种枭雄都有各自的优点，但他们也有一个共同的缺点，不能服众。 黑社会百分之九十都是一些血气方刚的混子，一点口角之争都能打个你死我活，所以想要让这种混子心悦诚服，那真不是钱跟脑子能搞定的。 这就得说到第三种枭雄了。 第三种枭雄，是最难出现，也是最能震慑人心的。 王庆山跟大哥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这类型的大枭，难得一见，他们都是靠着砍刀或是拳头，硬生生打出来的...... “走吧。”大哥见谢舍他们没有恋战的意思，也就掉头走了回来，拍了拍二哥的肩膀：“去医院看伤去。” “我操。”陈九山跟富贵还没从震惊的状态缓过来，傻愣愣的看着大哥，眼里满是畏惧：“您刚才真是.......” “我哥厉害吧？”傻哥哈哈大笑道，满脸的自豪。 “妈的，岂止是厉害啊.......”富贵苦笑道：“又是一个王庆山啊.......” “我比不过王庆山。”大哥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闻言，富贵跟陈九山都愣了，难道大哥是在谦虚？ “如果没有你们，没有我的两个弟弟，没有吴师爷，我走不到这一步。”大哥坦然的说道，眼底隐隐约约有了一些憧憬：“海城是个龙潭虎穴啊，真不知道当初的王庆山是怎么混出头的，他能靠着自己打出一片江山，我不能，就这一点，他比我强，比我强了太多.......” “您这心态，我佩服。”陈九山发自肺腑的说道。 “大东北哥.....不对，大佛爷！”富贵崇拜的看着大哥：“要不您收我为徒吧，传授小弟一点绝世武功，好让我跟你叱咤风云啊！” “妈的，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啊？”二哥没好气的踹了富贵一脚，骂骂咧咧的说：“叱咤风云个蛋，回去看伤去！” 话音一落，二哥转过头，很认真的对大哥说：“哥，我觉得你该换个外号了，大东北这外号太傻逼了。” 大哥挠了挠头：“有吗？” “有。”二哥点点头：“大东北这个外号配不上你，我觉得那些弟兄喊得没错，你啊，就该叫大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