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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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时，杀人放火天。 杀人放火可能夸张了些，但的确是有坏事要发生。 唐大和唐四依然亲自在徐家看着，等到两人发现异常，由脚程更快的唐大回去禀报，唐四则一直跟着徐妍，沿路会留下唐大能看懂的标记。 但是，唐四依然跟丢了徐妍。 他满脸惭愧的向唐清沨请罪：“属下只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再看徐家小姐时，已经不见了她的踪迹。” 唐清沨表情没多大变化，他只微微偏了偏头。 唐大看不见的地方，祝鱼、师常等四只几乎化作一条黑影，迅速跃往四个方向，转瞬间就没了踪影。 曲千蝶则是看向了同来的姜霖，姜霖扯了扯嘴角，在她的注视中，抬手遮住嘴，发出了非常细微悠长的声音。 不消片刻，便有一个相似的声音远远传来，曲千蝶耳朵动了动，明显是听出了声音的来源处。 “去看看？”姜霖问。 曲千蝶转向唐清沨，唐清沨眉毛微扬，没发表意见，自是默认。 唐大和唐二都不知道这陌生的人是谁，唐三知道却不会在这会儿跟他们解释。 一行人改为跟随姜霖，一些酒馆旅店还亮着灯，夜里还有巡逻的治安员，姜霖带着几人轻车熟路的避开治安员，显然也是个熟门熟路的。 这一走，走了将近十五分钟，最终在远离人群居住的一座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地方驻足。 殡！仪！馆！ 乡下地方、镇上是祠堂，到了镇以上则是殡仪馆。 即使没有入内，曲千蝶仍觉凉飕飕的。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从殡仪馆里响起，曲千蝶听到这声音脸色骤然一变，那分明是徐妍的声音！ 曲千蝶边了忘情笛召唤出小话边往里面冲，但被唐清沨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低斥：“老实待着！” 被唐清沨呵了一声，也无需他吩咐，唐大和唐二已经纷纷做前锋，先一步冲进了虚掩的大门。森冷的寒气扑面袭来，转瞬在唐大和唐二周身漫上一层冰霜，唐三和唐四是术士，见状当即用术笔绘出一个术文并推向唐大唐二，将他们身上的寒霜拂去。 紧随而来的是一张巨大的黑布，从唐大和唐二的头顶飞过，同时传来的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不要让他逃走！” 姜霖反应极快，一把揪住了那张黑布的一角，但这一触碰，却让他的手瞬间鲜血淋漓。 “原来是你——姜霖。”黑布没有急着逃，甚至还发出了声音，这个声音不男不女，阴阳怪气，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姜霖裹挟扑去。 姜霖眸色一沉，两米高的灵兽蓦地出现，替他挡住了黑布的这一“拥抱”。 “桀桀桀桀——”却原来，黑布的真正目的不是攻击，而是分散姜霖的注意力，灵兽一出，黑布转身就逃。 但姜霖是死的吗？曲千蝶是死的吗？唐清沨是死的吗？唐大至唐四又是死的吗？ 小话一跃而起，只听得“呱”一声，那本已逃出五米的黑布竟然就这么被它从半空拍了下来。 “嗷嗷嗷，好痛！”小话还自带配音。 可惜曲千蝶暂时没空担心小话，飞快的迷心蛊和蛇影、蟾啸来一套。 唐大唐二唐三唐四也没偷懒，纷纷拿出看家本领。 “你们这群混账！”黑布给惹怒了，裹吧裹吧团成个人形，如变魔术一样，大变活人！ 曲千蝶一眼认出他的身份——黎逢！ 黎逢身形如鬼魅，脚不沾地，轻易的避开了所有的攻击，而随着他的闪避，一个一个半透明的人影出现，转眼间竟将殡仪馆门前堵的满满当当。 “他觉醒的是鬼使血脉！”姜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曲千蝶却冷静的诡异，甚至问：“学宫为什么会允许你的存在？” 黎逢似乎也没料到她会冷静的发问，又桀桀桀桀桀桀笑了几声：“小贱人，等你成为我的收藏品，我会乐意啊……” 黎逢话没说完，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道袭来，他虽有所察觉，也让弄出的鬼魂挡住，却毫无意义。 黎逢摔趴在地，背后鲜血淋漓，伤口深可见骨，他猛地转头，视线所及处是与他同出一辙的包覆在黑色斗篷里的人形，但他一眼就认出黑斗篷之下的，并不是人。 “人形……魇兽？”黎逢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不光是黎逢，黎逢弄出来的那些神情木讷呆滞的鬼魂在祝鱼出现后竟然齐齐表情扭曲和惊惶，似是无意识的后退避让。 “这里怎么会有人形魇兽？”陌生的女音满是惊愕。 “不、不要……”黎逢已经开始慌了。 可祝鱼的出现是一个开头，在他之后，应狐、师常和章友从三个方向器齐聚，他们身上的斗篷仿佛长了嘴，将一个个鬼魂一口吞没。 黎逢想趁着四个魇兽吞没鬼魂时逃走，一把飞刀精准的扎进了他的膝盖，紧接着，是第二把飞刀，第三把飞刀…… 曲千蝶静静的看着唐清沨变成那个她熟悉的变态，今天之前，她是真不知道唐清沨有这么一手好技术。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随着唐清沨这一飞刀一飞刀的下去，黎逢的身上飘出一缕一缕黑色线条，线条脱离他的身体，化作一个个鬼魂。 这些鬼魂都很年轻，有男有女，都是青涩的相貌，最多不过十五六岁，小的也就十二三岁。 曲千蝶立时想到了地下室里那数不尽的年轻尸体，姜霖的神情也很难看，显然是和曲千蝶想到一块了。 “呀，那个魂魄是殡仪馆里面女孩的魂魄！”陌生的女音再次响起。 曲千蝶和姜霖一惊，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两人这才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可不正是徐妍？她发不出声音，也流不出眼泪，甚至连移动都困难，只能眼睁睁看着曲千蝶和姜霖。 “别吃她！”曲千蝶见四魇兽之一的一个横扫过来，即将将徐妍一口吞下。 索性她这一嘴喊得快，应狐来了个急刹车，没有吞下徐妍。 姜霖和陌生女人原都已经准备好了救人，不，救鬼魂，但显然还没曲千蝶这一声来的有效。 有效之余，应狐还拎着徐妍走了过来，恭敬道：“少夫人，她的魂魄才从身体中被逼出，送回去还能保住一命。” “真的？”曲千蝶顿时眼睛一亮。 “不敢欺骗夫人。”应狐道。 曲千蝶当然是立刻就想让他将徐妍的魂魄归位，但开口前还是朝唐清沨看了一眼。 唐清沨似有所觉，手上依然玩着飞刀，目光却是转了过来，给了她一个大概称得上是宠溺的笑：“去吧，宝贝儿。”手中的飞刀脱手而出，不偏不倚扎进了黎逢的眼睛，换来黎逢更凄厉的惨叫。 曲千蝶一个哆嗦，移开了视线。 “我知道那个女孩在哪里，跟我来。”陌生的女人道。 曲千蝶这才朝她看去，就见这是个二十多岁，一身墨绿色衣着的年轻女人，五官比较平平，丢入人群中就找不着的长相，但在她的两只眼睛靠近眼角的下方，有一左一右对称的两颗小黑痣。 见她盯着自己眼角下方的“黑痣”，女人介绍：“我是二星鬼使，我叫阙楠。” 鬼使？ 曲千蝶耳尖动了动，不着痕迹的朝姜霖看了一眼，“是和姜老师一样，都是灭帝联盟的？” “……姜霖连我们联盟都告诉你了？”阙楠嘴上是跟曲千蝶说话，但眼睛却是朝姜霖瞪了过去。 姜霖也没解释，而是道：“曲千蝶同学，阙楠不会伤害你，当务之急是尽快将徐妍同学的魂魄送回，时间越久，她越危险。” 哦对，得先把正事给办了才行。 唐二和唐三不放心，跟唐清沨请示了下也跟着一道进了殡仪馆。 鬼使和魇兽都能触碰鬼魂，但二星的鬼使阙楠却没碰，而是在前面带路，应狐则单手拎着徐妍，跟在她身后，后面才是曲千蝶，唐二和唐三走在最后。 殡仪馆什么不多，就是停灵间多，而徐妍的“尸体”正好是在其中一间，原本用于停放安置尸体的地方现在躺着的是徐妍死不瞑目的尸体，全身赤果，身上暧昧的痕迹无数，并不是今天留下的。 阙楠有些愧疚：“那家伙的动作太快了，我没来得及阻止他……” 其实她来的已经够快了，今天的黎逢并没有得逞，但却依然没给徐妍留下丝毫遮蔽物。 再看见到自己“尸体”的徐妍，她原本就是鬼魂半透明的状态，在如此明晰直白的刺激下，竟变得愈发透明。 “徐妍？”曲千蝶直觉不好。 “夫人，她的魂魄要散，属下先将她送回去？”应狐的声音里带着两分急切。 曲千蝶忙给他让出路，但心中却是惴惴。 “小同学，你有没有带衣服？我的衣服她穿可能有些大。”阙楠突然问。 曲千蝶怔了怔，旋即点头：“有。” 阙楠：“我们给她穿？” 曲千蝶嗯了一声，从储物戒里拿出了一套衣服。 应狐手脚麻利的将徐妍的魂魄送到她身体里，她并没有立刻醒来，只微弱的嘤咛了一声，眉头随之拧紧。 曲千蝶在她天灵盖上方仔细看了看，没再看到地下室里所见到的黑色透明的线，这是不是表示她已经不再受人所控制？ 如果徐妍不再被人所控，性格也恢复到正常，那发生在她身上的，又是否会记得？ 徐妍年纪还小，哪怕换成一个成年人，她所经历的怕是都会成为烙在灵魂深处的可怕的阴影印记。 “有没有办法能够消除她的记忆？”她喃喃道。 “办法是有……”阙楠却给了回应。 曲千蝶猛地抬头，朝她看去，“有什么办法？” 阙楠往应狐看了一眼，小声说：“我级别太低，得请你这位魇兽大哥出手。” 闻言曲千蝶忙又转向应狐。 应狐的脸还藏在蒙蒙的黑雾之后，但曲千蝶的目光灼热的好像能将他脸上的黑雾给蒸发去。 “回夫人，天魂主意识，若是想让她忘记一切，属下只能在她的天魂做些手脚。”应狐恭敬道。 天魂？曲千蝶微微皱眉，她记得唐清沨说他七岁时就是因为伤了天魂，才有了后来的唐却邪。 “……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吗？”谨慎起见，曲千蝶还是问了句。 应狐略迟疑了片刻，才回道：“她会失去所有记忆。” “所有？”曲千蝶愕然。 阙楠道：“至少对她的身体没有影响，她现在年纪还小，十二三年的记忆失去无妨。”顿了顿，又压低声音接着说：“如果她记得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一切，恐怕会受不了。她的魂魄不愿回身体，甚至变淡或至消失，俨然是接受不了，有没有勇气活下去，很难说。” 曲千蝶抿了抿唇，沉默了。 阙楠和应狐都没再开口，唐二和唐三顶着一脸的懵，完全没法开口，更没法提供意见和建议。 良久，曲千蝶才道：“她身上还有很多‘伤痕’，有办法抹去吗？” 听到她的问题阙楠稍稍松了口气，旋即从腰间的一个小挎包里掏出了一个小药品，她道：“这是我们联盟配制的最好的外伤药，她身上的‘痕迹’多是多了些，不过都不严重，抹上半小时就好。” 曲千蝶点点头，就需要这种速效药。 至于她接下来的打算，她已经有了想法。 很快应狐又抽—出了徐妍的魂魄，魂魄是有以室的，在看到曲千蝶时候，徐妍脸上瞬间被痛苦凝聚，即使没有声音，没有泪水，可她眼中的绝望却仿若一把刀子，能扎进人的心脏。 曲千蝶知道自己没有权利替徐妍做决定，但她不怀疑，如果徐妍保留着记忆而活，恐怕也是生不如死的活着。 起码目前来说，失去十三年的记忆对她来说至少能让她活着。 即使有一天徐妍知道真相责问她，她也不会说后悔！ “接下来要怎么做？”阙楠小声问。 曲千蝶道：“趁她的家人没发现，将她送回家。” “然后呢？睡一觉醒来就失去记忆？”阙楠又问。 曲千蝶看了她一眼，然后从储物戒里拿出了她最顺手的武器——板砖。 阙楠：“？” 曲千蝶吐出一口气，做戏做全套，即使失忆，那也是该有个合理的理由的，比如：睡觉是从床上摔下，磕到了头？ 由唐二抱着徐妍，走出殡仪馆的时候曲千蝶一直在猜黎逢有没有被唐清沨玩死。 而当她看到白发苍苍，皮肤比千年老树的树皮还皱的人时，差点不敢认。 如果不是那件黑斗篷，如果不是熟悉的飞刀，如果不是同一个位置…… 这，真的是黎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