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虞丝雨

    虞丝雨，虞英杰，乃是原主曲千蝶姨母的一双儿女。

    曲千蝶原本以为她已经忘记这两个人，忘记他们的名字，可人站到面前且与六年前几乎完全不一样的虞英杰面前时，仍是一下就想了起来。

    虞丝雨和虞英杰却没认出曲千蝶来，但这不妨碍他们发现谢北朔。

    “原来是去寻帮手了。”虞丝雨的声音沙哑，视线落在曲千蝶脸上，眼神变得越发阴郁：“我最讨厌长得好看的女人。”

    曲千蝶没理会她的话，而是道：“是你们抓走了我的木偶和魇兽？”

    “你的？不，现在是我的了。”虞丝雨说着，手指抚摸了下腰间一个葫芦，应该是谢北朔所说的那个葫芦。

    曲千蝶眯起眼，想到了之前被人作法弄走的唐却邪，也许不是鬼使，而是面前同一个人。

    “半月前，也是你取了一人的心头血，夺走了另一人的命魂？”她问。

    虞丝雨似乎有些意外，呵呵笑了两声：“你知道的还不少。”说完一顿，又道：“将你养的小鬼交出来，我可放你一马，否则，我只好让你去陪你的小鬼们。”

    “大言不惭。”唐清沨冷声道，抬手一挥，一道鬼气便飞出，如同一只巨大的手掌，结结实实扇了她的一耳光，也带下了她脸上的面纱。

    虞丝雨目露惊恐，她身边的虞英杰便拿出了术笔，术文尚未成型，就被唐清沨以同样的方式一巴掌挥开，后背撞到院门上，将院门又撞开。

    虞丝雨从地上爬起来，速度极快的跑进院子，曲千蝶猜测她是进去那家伙，也不迟疑，当即和唐清沨迈步跟上去。

    如曲千蝶所料，虞丝雨的确是进屋拿家伙，对付非鬼使觉醒者，虞丝雨用的不是桃木剑和铜钱剑，而是正经的金属剑，她是一名武者，但实力并不算强，可她有宝物——符纸。

    看到她手里拿着的厚厚一沓黄符时，曲千蝶脚步一顿，谢北朔也提醒：“就是那个黄纸，要小心！”

    “晚了！”虞丝雨嗤笑一声，当下就念了两句咒并将符纸拍出。

    唐清沨原想硬接，但被曲千蝶拦住并快速拉着退出屋子，退回院子。

    只听“轰”一声，整个门框被劈散，威力不可谓不小。

    曲千蝶快速说：“你别出手，我来。”说这话时，她已经拿出了虫笛，召唤出了小话。

    “灵师？！”虞丝雨瞳孔一缩，灵师不可怕，可怕的是灵师的灵兽，小话的体型非常有压迫感。

    曲千蝶没跟她废话，她速度极快的给了虞英杰一只眠蛊将他放倒，虞丝雨还欲再用雷符，却在下一刻身体顿住，曲千蝶给了她一只幻蛊，幻蛊有定身功效。

    小话大舌头一舔，轻而易举将虞丝雨手里的符纸舔走，嗯，还不小心把虞丝雨给一口吞了……

    曲千蝶：“……”

    唐清沨：“……”

    虞丝雨：“……！”

    “呸呸，真难吃。”蟾蜍的舌头粘性十足，平时小话还挺克制，但这会儿它故意想吓唬吓唬虞丝雨，因此直接一口上去……

    幸好小话没什么口水，虞丝雨也就头上多了些粘液，整个人却狼狈不堪。

    “虞英杰！”虞丝雨颇有些气急败坏，她差点被凶兽吃掉，虞英杰竟然无动于衷。

    “不用喊了，除非我让他醒，否则他一辈子也醒不过来。”曲千蝶淡淡道，有些嫌弃的用脚踢开了同样被小话粘来的葫芦口。

    “住手——”虞丝雨见她如此动作慌忙想要阻止，奈何有小话挡在前，她根本前进不得。

    一二三四五六七……

    花无兮、林陌、郁子濯、应狐、师常、裴玉、楚亭先后从葫芦里出来，一个个都成了虚影，尤其是应狐和师常，比其他几人还虚，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反而是花无兮，他在出来后身体竟然变得凝实，不细看，当真以为他是一个正常的人。

    林陌道：“这个葫芦很古怪，她会念一些咒语让我们的力量汇集到花无兮身上。”

    “这应该就是她说的祭炼。”独臂的谢北朔说，但是他也闹不明白，如果祭炼是让其中一个魄变得很强，之后呢？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东西都不该存在。”唐清沨冷声道，从曲千蝶手里拿过葫芦，重重一捏。

    “不要——”虞丝雨惨叫，却完全没能力阻止。

    葫芦的材质似乎很特殊，唐清沨这一下，竟然没能完全将葫芦捏碎，只是捏变了形。

    见状虞丝雨吐出一口气，又神经质的笑了起来，似乎在嘲笑他们力量不足。

    曲千蝶不开心了，她道：“我来。”

    系统卸载后，她又恢复了之前看不到血条的时候，但这不妨碍她脑补葫芦有血条。不管这是什么玩意，她一定要毁了，毁不了也要让某只宠物给吞了，她就不信消化不掉。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根本不需要让某只宠物吞，她的蛊虫加上技能足以破坏。

    “咔——”葫芦身上裂开一道口子，虞丝雨的表情也瞬间定格，然后变得惨白。

    她面目狰狞的朝着曲千蝶扑过去：“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葫芦，你想死不要拉着我啊啊啊啊啊啊——”她几欲疯狂。

    小话尽忠职守的将她拦了下来，并且腿一抬将她撂翻在地，并将她摁在地上，让她眼睁睁的瞧着葫芦在曲千蝶的暴力之下变成碎渣。

    葫芦中的某些特殊气息飞出，一大部分飘到应狐和师常身上，另一部分则是飞向几个魄，一下子，人形魇兽和魄的身形都凝实起来。

    花无兮眼睛亮晶晶：“好东西！”

    林陌也说：“似是这个葫芦多年精华所在，竟能让我们魂魄凝练……如果再加上一些血肉，怕是可重塑肉身。”

    “……这么厉害？”曲千蝶也吃惊不已，忽然有点后悔就这么把葫芦给毁了。

    楚亭道：“那要是加上一些天珺的血肉，会造出另一个鬼王吗？”

    闻言众人皆沉默了下来，这个可能……似乎还真有些。

    尤其林陌还说：“帝九章若要突破圣者，必将经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若是承受不住圣者威压，肉身不见得能保住。”

    这么看的话，似乎可以理解为什么苏扶雪需要祭炼，她的目的，其实是帮帝九章重塑一副身体？

    曲千蝶的视线落到了虞丝雨身上，虞丝雨此时已是眼睛木然，她呆愣愣的望着不远处的粉末，低声喃喃：“完了，这次完了，师父一定会杀了我，完了……”

    拜葫芦所赐，花无兮等五个魄竟然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活动，除了没影子这点比较渗人，其余看起来竟然和常人无异。

    要说最郁闷的，恐怕就成了谢北朔，他是唯一一个还在木偶身体中的！

    花无兮安慰他道：“我现在有了半实体，可以帮你做一个更好更大的木偶身体。”

    谢北朔语气极为不好的拒绝：“不需要！”

    “变成魂珠如何？”唐清沨凉悠悠的开口。

    谢北朔不说话了，心里的委屈成吨，要是他有实体，这会儿已经心疼的抱着自己去角落里画圈圈了。

    曲千蝶暂时也没安慰他，比起安慰谢北朔，她更想从虞丝雨和虞英杰口中了解关于苏扶雪的事情。

    “完了，这次真完了……”虞丝雨被小话放开，仍是神情木讷，仿佛只会说这两句话。

    曲千蝶冷冷的看着她，对她的装疯卖傻嗤之以鼻：“不用装了虞丝雨，即使装傻我也不会放过你。”

    虞丝雨没反应，依然重复着“完了，这次真完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曲千蝶半蹲下来，语气放轻，不紧不慢的说：“我姓曲，名千蝶，还记得吗？”

    低喃戛然而止，虞丝雨猛地抬头看向她，“你是谁？”

    曲千蝶轻笑，“六年不见，表姐。”

    “表姐”两个字像是一把尖刀，深深的刺进了虞丝雨的心脏，又像是烧红的铁网，将她从头到脚包裹至其中，每一寸肌肤的痛感刺的她颤栗不已。

    “曲、千、蝶、曲、千、蝶……”虞丝雨原本就沙哑的声音在连续喊了两次曲千蝶名字后更显沙哑，仿若一天抽了十包烟。

    倏地，她眼神一暗，单手撑地，整个人如猎豹一样冲向曲千蝶，她面目狰狞，似是要和曲千蝶同归于尽。

    曲千蝶早有防备，虞丝雨行动到一半，眼看着她的手距离曲千蝶的脖子只有十公分，她身体突然再次不受控制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这次不是小话，而是天蛛。

    虞丝雨眼睁睁看着自己远离曲千蝶，而在她的背后，是一只腿比她大腿还粗的蜘蛛，又惊又怒，气得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她平时靠的都是雷符，自身虽是武者，但不过区区二星，对上两只凶兽级的灵兽，她只有死路一条。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不是对付不了灵兽，而是曲千蝶，灵兽的主人是曲千蝶，一个她恨之入骨的人！

    可惜偏偏是最让她恨之入骨的人又一次站到了她面前，而且做了一件让她会死的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虞丝雨发出了内心的为什么三连问，“为什么你还是不放过我？你已经毁了我，为什么还要害死我，为什么？”

    曲千蝶蹙了下眉，语气淡淡道：“我并没有想害死你，是你挑衅在先，我不过是将我朋友救回来而已。”

    虞丝雨是真的很心死如灰，索性放弃治疗摊在地上：“你想杀就杀。”

    “我说过，我并不想害死你。”曲千蝶语气挺平静。

    虞丝雨没话说，眼中已经一片灰暗，她望着天空，只求一死。

    “曲曲说不杀你，你何必如此？”花无兮飘到虞丝雨身边，皱眉道。

    虞丝雨看也不看他一眼，只用她那沙哑的声音说：“葫芦被毁，我必死无疑，即使她不杀我，我也因她而死。”

    “为什么葫芦被毁你就必死无疑？”花无兮问。

    “呵。”虞丝雨只发出了短促嘲弄的声音，却没解释。

    “因为苏扶雪吗？葫芦是苏扶雪的，你是苏扶雪的徒弟？”曲千蝶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

    听到“苏扶雪”三个字虞丝雨的瞳孔微微缩了缩，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颤抖了一下，“既然你知道我师父是王后，就该知道她有多强，你毁了她的宝贝，任是天涯海角，你也逃不掉。你们，一个一个，都逃不掉。”

    “谁说我们要逃了？”裴玉嗤笑，“你大概还不知道，我们此行目的，正是为了苏扶雪。既然你说她不会放过你，那么我们正好可以守着你，守株待兔。”

    闻言虞丝雨瞳孔再次一缩，脸上的面死如灰终于有了一点神采，不，也不能说是神采，而是不可置信。旋即又化作了嘲笑，又迅速转为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你们？就凭你们？你们为了我师父哈哈哈哈哈……”

    她如此嘲笑让裴玉很不爽，“我们怎么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人族一样弱？”

    “你不弱？你不弱会被一个葫芦收服？”楚亭专戳他的痛点。

    裴玉立时如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被郁子濯及时阻止，“你们要吵晚点再吵，现在先冷静。”明明更重要的是从虞丝雨口中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唐清沨遂让已经恢复过来的应狐和师常将两人绑了起来，曲千蝶也收回了虞英杰身体中的眠蛊，换了夺命蛊，夺命蛊会让他身体非常疼痛而无法动用源力。

    但很快曲千蝶就发现，虞英杰从之前开始脸上就没有多余的表情，很是木讷的模样。

    虞丝雨自嘲一笑：“他受了重伤，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奇迹，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傀儡。”

    “傀儡也会说话吗？”独臂大侠谢北朔幽幽问。

    “会。”虞英杰说。

    虞丝雨讥讽的瞥了谢北朔一眼，“傀儡也是会说话的，而且还能听懂你说话。”

    谢北朔：“……”

    谢北朔想拎起他的大刀把这女人给宰了！

    曲千蝶没再虞英杰的傀儡身份上多纠结，她大概能猜到救了他又把他变成“傀儡”的人是谁，也是她真正的想要了解且找的人。

    苏扶雪。

    一切的源头由她而来。

    “如果你不想被苏扶雪杀死，就告诉我们如何进王城。”曲千蝶也不废话，直接进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