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漏网之鱼

    是夜，出手的不光取义堂，白虎神教的据点遍布大亢帝国。受交通条件所限，哪怕有了飞行坐骑，取义堂也只能负责西部几个规模较大的据点。

    在冥月部的情报支持下，这一夜整个帝国都动了起来。

    西部这边虽然贵族实力受到了重大打击，但反而是出手最为顺利的。不但取义堂出击了，佛冷和新上任的镇西候张曦鸾，也带领精锐出手了。

    佛冷他们主要针对的是新依附的领地，毕竟老的领地，信仰坚定，阳光普照之下，不留一丝腌臜。早就被佛冷发现了端倪，给灭了。

    一夜之间，西部的白虎神教势力被连根拔起，几乎没有漏网之鱼。

    相比而言，帝都领地由于家族云集，高手众多，也没出什么意外。在这个过程中，门统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作用。由于大批青年贵族的加入，为了立功，为了出头，这帮实力大增的青年们厮杀在第一线，可是露了一把脸。引得青帝龙心大悦，自有不少赏赐。

    但是东部和南部虽有两大侯爷神级的震慑，可惜主力大军毕竟需要防御海中和地下的遗族，分散在各城的实力稍显薄弱。往日来说，这些身处内陆的城镇安全得很，高手们很少愿意留在当地，毕竟没有战斗就没有战利品，就无法支持修炼。

    当战斗开始后，个别地方的白虎神教爆发出了强悍的战斗力，不但未被清剿，反而不少本地贵族被反杀，惹出不少悲剧。

    但是整体而言，白虎多年的谋划，一夜间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几只反杀逃窜出来的力量，也被冥月部死死咬住，只待重整力量，再次进攻。

    奎森听闻消息后，发布命令，取义堂不回家了，就以现在的分组，继续追杀白虎神教，力求肃清大亢帝国内部的隐患。

    奎森正式颁布了取义堂第一个甲字追杀令，并以此为契机，开启了洞玄派内部的门派贡献制度，进一步完善了管理。

    从此，一批脚踏狰狞暗影蝠，黑袍裹身，面带诡异面具的煞神，逐渐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取义堂的赫赫威名，也随着一场场腥风血雨，逐渐传播开。

    不过奎森却没有参与追杀。经过第一晚的初战，已经很确定了，这些本就经验丰富的战士，有了更丰富的手段，更强悍的实力，本就不需要奎森像保姆一般的照顾。

    所以奎森自己回了洞玄派老巢，这里还有一个待解决的隐患。

    本来还想留着奎三山，好好设计一下。但这场席卷全国的屠虎行动，奎森担心打草惊蛇，把奎三山吓跑了。

    更重要的，经过这些时候的观察，无论奎森还是遥遥监控的魏云，都得出一个结论，这小子貌似对白虎没那么忠心，似乎没受伥鬼引的影响。

    所以征得魏云的同意，奎森决定摊牌了。

    奎三山躲在自己的房间内，并未修炼，而是在瑟瑟发抖。

    大亢帝国之前由于交通与信息的落后，松散惯了，他们这些白虎神教行动的极为轻松。尤其是他们这些原本的人族，随便编个身份，就能在帝国内任意行走。

    他哪想到世事变化如此之快，随着大哥大和飞行坐骑的逐渐增多，帝国的效率日新月异。突然间就能爆发出如此规模的行动。

    白虎神教之所以隐秘，最大的核心还是伥鬼引。这伥鬼引除了控制手下，潜移默化的加强忠心，以及最后吞噬灵魂，滋养白虎外，更大的一个作用就是形成了一个网络。就像是一个以白虎为服务器，无数终端相互链接的局域网。能够高效的交换情报。

    这会儿奎三山意识中不停接收的都是遇袭的警告，和临死前的悲鸣。

    无休止的信息流，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死了多少，只知道很多很多，快死光了。

    从奎森爆出转换血脉的方法，聪明如奎三山就已经意识到了危险。所以这段时间白虎神教已经转入地下，低调与隐秘的多了。但还是小看了冥月部数百年的布置和大哥大带来的技术变革。

    完了，白虎神教完了。自己该怎么办？就算现在有着门派的外皮护着，但是这么长时间了，奎森是个啥德行，他也看在眼里。怕是身份一旦暴露，那小子肯定第一个下死手。

    就算逃得一次，这么大的损失，白虎震怒之下，自己这些幸存者也没好果子吃。当务之急，还是消磨伥鬼引，时日不多了，必须在白虎苏醒，发觉异状前摆脱控制。

    这道家逍遥意境，《坐忘心经》，果然是针对灵魂的修炼。我只需要再有三个月时间，就能逃得大逍遥了，天道保佑，再给我点时间啊！

    轰！

    无形无质的杀气突然间笼罩了奎三山的房间。

    奎三山只感觉一只冰冷肃杀的竖目，盯死了自己。下意识的，奎三山身上隐现虎纹，右手直接变成了虎爪。并且指甲疯长，仿若根根匕首。

    “哦？原来你的神血练入了指甲，看来你是精修的白帝金皇斩喽。”

    奎森淡淡的声音随着身影进入了房间。

    奎三山面露苦涩，声音嘶哑的说道。

    “不，白帝金皇斩太高深了，难学难精。我没那么大野心，主修刺穿规则，一身神通都在这一爪上。你怎么发觉我的？”

    奎森摇了摇头，大家对白虎的了解还是太少，基本除了明面上的白帝金皇斩，白虎一族其他的神通，知之甚少。毕竟白虎神力被他牢牢掌控，非白虎神教的邪徒，根本无法修炼。外人自然难以了解。

    但这也是没直接下死手的原因，受伥鬼引控制，想抓个俘虏都难。这帮虎仔子要么忠心耿耿，死战到底，要么就直接被伥鬼引吞噬灵魂，不留一丝信息。

    “你啊，门派弟子精修灵魂，你又不是不知道。伥鬼引的波动对于一般人很微弱，难以察觉。但是我是有过伥鬼引的，那恶心的波动，你凭什么觉得我察觉不了？”

    “这么说，刚见面...”

    “是啊，差点没忍住，当时就弄死你了。”

    闻言，奎三山反而松了口气，连虎爪都收了起来。

    聪明如他，瞬间就明白了形势。之前没揭穿并杀了他，那现在也不会杀了。自己有利用价值，对方要利用自己。至于干什么，他用后脚跟也能想明白，目标肯定是白虎。

    有价值就好，他不怕被利用，没有利用价值的杂碎才是最可怜的。

    只不过既然有价值，那似乎就能谈谈条件了。他不是没想过干掉奎森，逃出去。但是奎森现在的实力，他实在看不见底。尤其是奎森身边的小猪，多年养成的直觉，让他每次见到小猪都心里发寒，仿佛死亡就在身边。

    “掌门，您看，我并无恶意，加入门派也纯粹是出于对武学的向往。”

    奎森面色一冷，挥手间一柄飞刀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在奎三山肩膀头扎出了一个洞穿的血洞。

    “少和我废话，依我的性子，根本不可能留你性命。只不过师尊的大事要紧，才不得不留你一命。所以别说废话，更别说谎话，我没兴致，也没耐心陪你消磨。”

    奎三山捂着肩头的伤口，这点小伤对于他的体质而言并不算什么。但是那一飞刀却太可怕了，他现在也练出了神识。本身身为主神级别血脉，精神力就不弱，哪怕以前没有专门修炼过，毕竟还有这九级的底子。而且他更特殊的是精神分裂带来的双生灵魂，单一也许只是正常水平，但两者相加却远超一般人的水平。

    神识感应下，他清晰的看到了飞刀的轨迹，也试图躲闪了。但那把飞刀还是准确的命中了，就仿佛出手，命中互为因果，中间的过程并不重要。如果是以前，他会把这种现象视为诡异的巧合。但是现在学了门派武学，他已经知道了其中缘由，那就是奎森的意境全面压制他的意境，这才造成这种诡异的情况。

    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奎三山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毕恭毕敬。

    “掌门，您请问。”

    奎森想了一下，觉得这种事情自己还是不擅长。干脆拿出武当弟子腰牌，一点神力注入其中的阴阳鱼中。

    “恭迎师尊大人降临！”

    一股黑白两色神力从弟子腰牌中射出，纠缠在一起，逐渐形成一个黑白色人影。

    弟子腰牌除了被动监视神级波动，防止弟子遇到不可敌的敌人。自然也能主动召唤师父。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天南地北的，魏云又不能给奎森配个人终端，单凭大哥大很多问题并不能直观的解答。所以就有了弟子腰牌的这个功能。

    魏云淡笑着出现在房内，只不过身影有点虚，像极了信号不稳定的黑白电视。又不是来打架的，问几句话罢了，魏云才懒得全力降临。

    他这手法还是模仿的仙人组，只不过仙人组召唤剑主凭借的是狂信徒的坚定信仰和自身的力量供应，对于他们的剑主而言，只是意志转移，几乎没有消耗。

    魏云不行，不但要弟子激活腰牌提供坐标，还要借由阴阳神力，才能降临，消耗的都是自己的力量。虽说不大吧，但也不能随便挥霍不是。

    “奎三山，不得不说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也是个聪明人。逍遥不是逃避，是斩断束缚的大智慧，大毅力。你能领悟一丝逍遥之意，不但聪明还够狠，不错，不错。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拦着小森弄死你。”

    闻言识意，奎三山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顺杆爬道。

    “师祖啊，我是人族，并未被伥鬼引控制。我自认不是好人，但我也有底限啊，我从未伤过人族性命，也没出卖过人族利益。就连我那个无情的家族，我也没有报复过。我就是想活而已，有尊严的活着。”

    魏云也对这个逃出伥鬼引影响的人极为好奇，当即神识凝聚如针，扎入了奎三山的识海。

    “别抵抗！”

    见识了奎三山扭曲而诡异的灵魂，就连见多识广的魏云都沉默了。一人双魂，竟然没疯没傻，还成长了起来，简直叹为观止。

    门派武学修炼，最重灵魂完整健康。因为修炼的过程，就是一个反本溯源，追求真我的过程。这等双魂一旦修炼，两个真我必然产生冲突，最后还不得自我毁灭。

    但是奎三山却是个诡异的特例。

    双魂者，或者说精神分裂，也不是什么罕见的病。对于堡垒文明来说，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高手出手，精准的抹杀掉副人格。最怕的是不知不觉间开始修炼，两个真我产生冲突，认不清自己是谁。

    但奎三山由于副人格的灵魂被种了伥鬼引，出于对伥鬼引的畏惧，他发自内心的抛弃了副人格，只是单纯的把那个人格当做了一种外层的保护。更是由于清晰地感觉到那个人格受到伥鬼引的污染，混杂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忠心的念头，更是抗拒那个人格是自己了。

    机缘巧合，反而躲过了心灵的危机。这等罕见的素材，就算魏云也见猎心喜。

    心念电转，想到了一部早已被明教封禁的秘典，虽然不算对症，但貌似改一改就能用。

    明教曾经有一个职位也叫圣女，但不同于五毒教五圣使的圣女，手握大权，明教的圣女更多的只是一个代表圣火圣洁的符号。

    为了保证圣女的圣洁，不染凡尘，有一册圣女独修的《断情典》。这是一套相当高深的灵魂修炼法诀，但是太过残忍，造成了无数悲剧，后来被明教给禁了。

    简单来说重点就是一个断字。道家，佛门都修幽精，只不过道家主控，掌控幽精，不为欲望所摆布。佛门就狠一点，主禁，禁锢幽精，欲望不起。但《断情典》主断，斩断幽精，了却凡尘欲望。

    魏云倒不是要让奎三山断情绝欲，而是考虑让他用这个断字决彻底分割两份灵魂。

    灵魂的精密，可不是大刀阔斧直接割裂就好的。任何一点损伤都可能导致灵魂的缺失，人就废了。区区一个断字，却包含了明教对于灵魂最深刻的研究，可惜没用到正地方。以魏云的能力，借鉴一下不成问题。

    “好吧，你既然喊了一声师祖，也不能不管你。以后你还跟着小森，先安心修炼，用得着你的时候，自有谕令。你既然领悟的是逍遥之意，纯阳的这套传承却有点不合适，你的神血凝在两只虎爪上是吧？那这套掌法应该挺合适。”

    说着，磅礴的意识冲入奎三山识海，留下了两部功法。一部《断灵法》，一部《笑红尘》。前者是魏云临时修改的《断情典》，后者则来自于堡垒另一大门派，丐帮。

    “伥鬼引先别急着磨灭，把那个分魂先断开，保证安全。这伥鬼引我留着有用，是个好鱼饵。另外把白虎的资料好好整理整理，发我一份。虽说不惧他，但也不能阴沟里翻船。”

    后半句却是对着奎森说的。

    奎森点头抱拳。

    “恭送师尊！”

    魏云点点头，身影消散。

    “好吧，既然师父发话了，以后你还是真武堂堂主，另外把白虎所有的细节写份报告给我。奎三山，你，好自为之。实话实说，我不信任你，不光因为你身种伥鬼引，也因为你太聪明。我相信直觉，如果我觉得你有问题，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