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内乱

    神殇之日。

    面对人族咄咄逼人的攻势，遗族帝国露出了潜藏已久的獠牙。一出手，就打的人族懵了。

    青月的战术很简单，这样大规模的行动，有时候并不需要什么太精细的设计。围点打援，基本来说就用了这么一条战术。

    借助那些功法，遗族们合众人之力，开发出了好几部适合低级遗族的功法。当然，他们缺乏基础理论，能改的东西不多。但架不住很多血脉种族其实很近似。

    就拿之前出场的钢牙兔狲，虽然是低级遗族，体型小，实力弱。但是它和整个虎族其实身体结构极为近似。凭借遗族彪悍的身体素质，硬试，豁出几条命去，也就试成了。

    一旦有了功法，打破了种族血脉的限制，七级之前的提升是极快的。本就是积累阶段，破着一些资源的倾斜，短短数月，就硬生生打造出了一支庞大的六七级的族群。

    这些低级种族靠着数量，包围消耗人族。后方压阵的高级种族，最后出来收割人头。这本就是人族常年用在遗族身上的战术。久病成良医，人家遗族反过来，拿来对付你，也是手到擒来。

    但这种损伤对人族虽然是惨痛的，但还到不了伤筋动骨的程度。遗族的主要目标也不是这些一般的唤神师，他们也清楚九级唤神师虽然珍贵，但对于人族那蝗虫般的数量来说，韭菜一般，割掉一茬还有一茬。

    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神，人族的神。

    借助青月的空间权柄，只要人族的神出现，马上就是多个遗族神借助空间传送，形成包围。上来就是大招全开，根本不给人族神任何反应的机会。

    空间权柄的可怕之处展露无遗，当多个神放下尊严，打游击。还有着空间传送这样的作弊手段。猝不及防的人族，吃亏大了。

    随着斗何风第一个陨落，这一日，足足有六位人族神跌落神坛。

    要不是青帝借助权柄，第一时间察觉了大哥大通讯的异样，通知了奎森。奎森借助飞行能力，全力救援，这个损失还要进一步扩大。

    但是一日死六个神，还是让人族无法接受。哪怕众神大战最激烈残酷的年月，也没听说过这等比例的损伤。额，之前遗族神的损失，被大家下意识的忽略了。

    人族群情激愤，但叫嚣的最大声的，恰恰是吓破胆的，或者失去了家族神的那些人。他们也只能用这种叫嚣来掩饰内心的恐怖，和对家族失势这个必然结果的担忧。

    死的都是什么人？帝国的顶梁柱，载入史册的开国元勋。那是每一个帝国小孩从小故事中的主人公。一百零八骑也就算了，斗何风这位八猛出身，帝国刑部尚书的身死，彻底触动了帝国的神经。

    如果到这里，人族不少人还能保持理智的话。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彻底把这个年轻的帝国点燃了。

    京观，一座人族牺牲者头颅铸就的京观出现在了新大门前线。无数的尸骸上，是六个死不瞑目的头颅，正是牺牲的人族六神。

    杀！人族数百年和平养出来的那点安逸之气，瞬间被撕碎。都快被遗忘的，和遗族的深仇大恨，再度被回忆起来。整个帝国充满了肃杀之气。

    利益是很重要，但当突然发现，连最基本的生存利益都无法保证时，其他利益也就不算什么了。

    但是，不和谐的声音还是存在，而且声音不小。

    杀遗族没问题，但怎么杀，谁来杀？

    六位神就这么牺牲了，责任有没有人来负？新大门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负责人罪责难逃。

    谁来负责？大皇子？不，贵族们还指望青帝亲征，保护大家，不敢开罪皇家。

    但是稍稍一查，一个关键人物冒了出来。奎三山。

    城主助理，负责日常调度，也就是亲手经办人了。是个不错的甩锅对象。

    再一细查，洞玄派的人，奎森的人，门派一方的人。那就更不能客气了。

    什么？疑似白虎神教成员？

    疑似什么，必须是！

    遗族这么周密的安排，这么精准的打击，没有内应说出去谁信。就是他，就是奎三山里应外合。不，是洞玄派，是奎森。

    这个结论是匪夷所思的，但是当人们失去了理智，再被有心人蛊惑，没人去考虑其合理性，大家只是需要为失败找到一个能够接受的理由。里应外合，有内奸，无疑是一个大家还算能够接受的理由。

    贵族们疯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出征遗族之前，灭掉洞玄派，逐渐成了共识。

    这种事情，奎森百口莫辩。尤其他心知肚明，奎三山这白虎神教的身份倒不是虚言，还踏马是高层呢。他很难去和大众解释师父的布局，奎三山的灵魂异状。

    虽然明知这事不关奎三山什么事，但是他没法解释，也没人愿意听他解释。

    大家要的不过是一个理由，一个能解释人族失去六个神的理由，一个能让大家排解心中焦虑担忧的理由。大家不需要真相。

    青帝很为难，他不在乎贵族们辞职，去跑马圈地。只要他还在，这些人说破天去也还是帝国子民。占下的地盘也是帝国的疆域。

    能听令，统一指挥，自然是好。能够用最小的代价结束这纷争的世界。但是不愿听令，也无所谓，损失大点，只要能彻底清除遗族，青帝估算过，帝国损失的起。

    所以对他来说，威逼也好，利诱也罢，只要发动起了歼灭遗族的战争，也就够了。过程不重要，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干干净净的人族世界，一个结果罢了。

    但是万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然朝着他最不愿看到的方向发展了。内乱，内耗，是他在消灭遗族，或者说能确定灭掉遗族前，最不愿看到的场面。

    门派是一股重要的力量，是他计划中不可或缺的部分。他知道贵族们对门派的快速崛起已经不满了，但他觉得一切都还在他能掌控的范围内。

    可惜，他没想到这股怨气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一点引子就给点燃了。这奎森，怎么搞的，是不是白虎神教他分辨不出来么？落下这么大的把柄，怎么办？

    青帝是不可能颁布剿灭洞玄派的命令的。不光是因为他不愿看到人族内乱，更是担心武当和五毒两派。魏云和王圆圆的实力，到底如何，他至今都没摸清楚底细。在这关键时刻，放弃奎森这么一个顶级战力就够心疼了，再平白多俩大敌，实数不智。

    冥月部动了起来，青帝要把这股风声的源头掐灭。他要知道到底是谁在破坏难得的大好形势，转移目标。六个神死了，青帝很心疼。但是却又有点高兴。

    同仇敌忾，激起了血性的人族，战心可用。原本他都打算亲赴前线，借着这股劲，扩大战果了。但就是个别人的小动作，突然就把主要矛盾从遗族身上转移到了门派身上。这等猪队友，把青帝气的，动了杀心。

    好在，没用他为难，洞玄派就有动作了。

    奎三山多聪明，又掌控着前线的情报网。风声刚一起，他就意识到了问题。极为决绝的带着洞玄派留守的人就跑到前线和奎森汇合了。

    随着风声越来越大，奎森没得选。他的正义是针对遗族的，如非必要他是不愿和人族动手的。敌人也就算了，他还没那么迂腐。但是如果只是被流言裹挟的无知之人，他真的下不去手。而且在这帝国和遗族开战的关键时刻，他不能成为内乱的发起者，成为人族的罪人。

    解释没用，打也不行，那就跑吧。

    他不愿杀人族，但又势不能打不还手，那就只能不给别人出手的机会。

    往哪跑？遗族山脉呗。

    对于其他人，遗族山脉是凶险之地。但对洞玄派而言，也就那么回事。

    现在奎森巴不得遗族用对付那些家族的手段对付自己。围攻自己？也要看遗族有多少神舍得往里填。

    他这一入遗族山脉，倒是一石二鸟。即让要动洞玄派的人族不敢追赶，又用自己做饵，勾引遗族。

    只不过这一动作，却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又抓住了把柄。更加咬定了洞玄派通敌。甚至个别更为激烈的，提出了八大新城都不可信了，毕竟洞玄派的组成人员都来自八大新城。

    尤其是青叶奎家，抓出奎森的父母，逼奎森现身。

    知道消息后的奎森差点气疯了，心中的正义都有了一丝动摇。他不怕任何阴谋诡计冲着自己来，他有着应对一切的实力。但是之前的新西领都府之变，就已经让他心伤过一次了。他真的不能在容忍家人受到伤害。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求援了。而对象却是娄尔哈。

    这是私事，他不能把门派，把师父搅进来。现在的舆论因为自己，已经对整个门派势力很不利了。要是这时候武当再动，谁知道又会激起什么风波。

    但是娄尔哈不同。

    哪怕他入了律山，已被打上了门派的烙印。但是八大新城本就是娄尔哈的手笔，那些人本就是娄尔哈的护卫，派出去发展，为了七十二军提供兵源的。

    可以说娄尔哈对八大新城有着完全正当的统治权和保护义务。他出面合情合理，影响也最小。

    娄尔哈倒也不推辞，第一时间发布公告，把八大新城纳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并亲自领人入驻了青叶城。包括奎森的爷爷奎兴在内，当初娄尔哈的八个护卫，重新回归账下，领了七十二军的职务。

    但是让奎森和娄尔哈没想到的是，某些人已经疯了，开始乱咬了。你娄尔哈就干净了？不说你入了律山，也是门派一员。

    之前炼狱之战，阻拦众神，和诸位人族神积怨已深。造成了各家精锐的大量伤亡。

    再扒一扒，娄泰迪军营中的那点特殊爱好也被扒了出来。

    你们娄家也有通敌的嫌疑！

    虽然巧合的接近了事实，但是这一下贵族和门派的对立彻底明朗化了。把娄家拖下水，就是把徐通拖下了水，把徐通一手建立的门统拖下了水。

    青帝终于忍无可忍了。

    第一次事发突然，冥月部也只有笼统的情报。

    但是青帝发话了，冥月部本就开始了追查。这些人又再二再三的跳出来，真当危潜楼他们的专业性是吃素的。很快一份名单就摆上了青帝的案头。

    十大家族的余孽，哦不，九大。六家神死了的家族。这些还都在青帝预料之中。九大家族就不提了，他们对佛冷，对门派，对娄尔哈，对徐通，对奎森的恨，已经到了倾尽三江水，难熄心中火的地步。只是零星的余孽，难成气候，也只有这种特殊时期，有点煽风点火的能力。

    六个失去了神的家族，也能理解。神没了，精锐子弟基本死绝，这家族废了。虽然家族还有很多人，但是但凡有点眼力的都知道，没了力量，也许帝国能保他们生存。但是已经被排除在了棋盘之外，失去了这次机会，几乎就没了再度崛起的可能。

    九大家族就是例子，不是每一家都有娄尔哈这样的后起之秀，能够再度崛起的。就算有，那样的精英，也死在精英小队中了。

    破罐子破摔，我们过不好，那就捣乱呗，你们也别想好过。

    但是让青帝没想到的，出手的还有一个他最不愿看到的家族。昴家。

    自从武当大典，昴冲辞职，昴家就把大部分力量收回了本家祖地，低调了起来。低调到数次大事，大家都几乎遗忘了这个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国二号人物，左相昴冲。

    只是当青帝发觉昴家参与后，下意识的就觉的不对。

    多年的老伙计了，他对昴冲极为熟悉。上次武当大典期间，流言中伤徐通，昴家就没参与。这才是昴家的作风，自己老伙计昴冲的风格。大日一脉，受血脉规则影响，虽说不是一定，但是基本上都是光明磊落的汉子。

    起码他这老伙计昴冲是，一辈子作风刚烈，性格大气，身为左相，起码做到了光明正大。房氏的事，是一种潮流，倒很难指责是他品行有缺。

    所以当时昴家没参与流言，情理之中。昴冲辞职，明言和徐通，和佛冷是个人恩怨，是家族仇恨，虽然青帝不舍，但也能理解认同。

    但是，这次昴家参与了。青帝以对老伙计的了解，本能的就觉的昴家出问题了。事有蹊跷。

    不过他也来不及细查，前方的形式不容乐观。一些激进的人已经开始和娄尔哈发生冲突了。

    一声令下，冥月部出动了。

    乱世用重典，随着杀心起，青帝已经融合的人格中，青的那部分占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