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路不平
当天晚上,雨势仍然很大,再加上天色灰暗,铅一样的云层堆叠在半空中,伴有寒风呼啸,看样子这一场雨还不知要下到何时。 道路泥泞,再加之多是山路,藤蔓并生,夜难视物,一不小心便会滑倒,说不定便会磕个头破血流。 黑夜对于乔辰安来说与白昼无异,但身侧的宁采臣却只是常人,加上连续赶了半天的路,身体早已是疲惫不堪,只好就近寻了个山洞,当做暂憩之所。 两人将行李放下,浑身早已湿透,透过雨幕望去,世界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耳边所能听到的只有雨水落下的冲刷声,林叶晃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一阵料峭寒风吹进山洞,宁采臣狠狠地打了个喷嚏,身体因为寒冷而不停地颤抖,赶忙从行囊中取出两块火石,又在山洞中寻了一些干草,枯柴,这才升起一堆篝火。 明亮的火焰轻轻跳动着,驱散些许寒意,倒也聊胜于无。 他脱下身上湿透的外衫,架在火堆上烘烤,转头瞧向一侧的乔辰安,笑道:“没想到临行之时居然会下这么大的雨,倒是连累乔兄受累了。” 乔辰安微微一笑,摆手道:“不碍事。” 也将自己的外衫脱下,他虽然能运用灵力烘干,但暂时还不想在宁采臣面前表露出自己是修行者的事。 他忽然想起一事,笑问道:“不知采臣兄可有纳妾的打算?” 宁采臣闻言立即正色道:“我生平无二色,怎会纳妾!” 乔辰安见他一脸严肃模样,不似作假,忍不住摇头一笑,仰身倚在身后的石壁之上,倒是宁采臣取出了些干粮,随便吃了几口,便告罪一声,沉沉睡去。 乔辰安见他熟睡之后,才端坐起来,视线遥望向远方,似乎想要透过黑夜看清极远处的情景,在前路之上是否有着一个名为聂小倩的女子正在等着自己身边这个名为宁采臣的男子呢? 胡思乱想片刻,他摇了摇脑袋,抛去心中杂念,身上灵力喷薄,顿时将衣服蒸干,开始闭目打坐起来。 有了第一次成功操纵灵魂力量与灵力的经历,他再次行功起来要比以往顺利的多,速度也变快了不少,很快便又汇集到膻中穴的位置,在他的心神内视之下,面前正有一堵黑色的墙壁死死堵住了前进的道路。 他心知那就是穴壁,只有冲开之后,方才有可能炼化中丹田中蕴藏的十八口乾坤浊气。 不过这一次,乔辰安并未心急,而是再次操纵着一股新的力量来到穴壁之前,如此数次,待那股力量逐渐壮大,这才一鼓作气,化作灵力浪潮向穴壁拍打而去! 轰! 虚无中像是有一道惊雷在乔辰安耳边炸响,他眼前一黑,身体一晃,差点打坐不稳,但意识却已进入到一个全新的空间。 放眼望去,眼前一片混沌迷蒙之色,像是天地未分之时,到处都是灰黑色的云团状物体,他的意识裹挟着所剩不多的力量在这片奇异的空间当中穿行,也不知飘荡了多久,忽然混沌汹涌,云如浪叠,一道墨黑色的气流如同游鱼般在混沌之中穿梭。 乔辰安心知那必是十八道乾坤浊气中的一道,心念一动,连忙操纵灵魂力量与灵力猛扑上去,紧紧黏在那道浊气之上,想要将其炼化。 轰隆! 那道浊气似乎有感,如同怒龙般在混沌空间中横冲直撞,竟然直接将两股力量震散,连带着乔辰安的意识都被迫挤压出这片空间,穴壁再次闭合。 山洞中,乔辰安睁开双眼,下意识地摸了摸胸膛,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虽然过程艰难,但他总算看到了凝聚金华的希望。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光初上,宁采臣便醒了过来,两人继续赶路,其实以乔辰安此时的修为,御剑飞行早已不是奢望,但为了避免太过惊世骇俗,吓到宁采臣,只好慢腾腾的陪他一起走陆路南下。 几天下来,即便是他也有些风尘仆仆的感觉,一路之上途径不少村庄,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富庶,反而有些破败,和他想象中的大不相同。 都说大夏正处太平盛世,国力强横,可一路所见,多断壁残垣,破桩烂院,哪里有半点盛世的样子? 三日后,乔辰安拂开道路边的一丛齐腰深的杂草,只见一个破落的石碑,上半截不知到了哪里,只剩下半部分,但也已被风雨侵蚀的不成样子,只有一个“县”字。 乔辰安转头看向宁采臣问道:“采臣兄,你可知这里是哪里地界?” 宁采臣摇了摇头,“我自幼苦读在家,并未出过远门,因此只识得附近十来个村子。” 乔辰安不禁苦笑,好吧,合着问这一位也是白问,两人又走了一段路,终于碰到一名在田间耕作的汉子,宁采臣上前问道:“这位大哥,请问这里是哪里地界?” 那汉子在他二人身上来回打量了片刻,目光在身后的竹笈上顿了片刻,也不回话,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柄寒光霍霍的钢刀向着二人当头砍去。 宁采臣脸色一变,惊呼道:“你……你是什么人!?” 那汉子冷笑道:“爷爷的名字等你下了地狱自然会知道!” 脸上露出一丝残酷之色,似乎已看到了宁采臣身首分离的下场,这时候,他忽然感觉手腕一阵剧痛,下意识的松开手掌,长刀已被乔辰安夺了去,下一瞬,刀刃便已架到他的脖子上。 中年男子没料到眼前之人身手居然如此敏捷,被刀气一激,身上顿时渗出一层冷汗,跪地磕头如捣蒜,求饶道:“两位大爷,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乔辰安望了一眼心有余悸的宁采臣一眼,低头看向中年汉子,斥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害我二人性命!?” 那人顿时痛哭流涕道:“小人本是附近村落的住民,怎奈田亩连年无收,难以糊口,不得已才做起了这天杀的贼人勾当,还望爷爷饶命!” 宁采臣听闻他的叙述,动了恻隐之心,道:“乔兄,我看不如就饶过他吧,反正你我也并未受伤……” 乔辰安低头看向那汉子,喝道:“当真!?” 这一声厉喝裹挟了他的一身精气神,犹如天雷降世,再加上他怒目而视,眼中精芒摄人,那汉子眼神顿时变得闪烁起来,忽然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刺向他的腹部。 叮的一声脆响! 匕首被击飞,连带着一颗染血的头颅打着旋儿飞起,噗通一声落到地面上。 宁采臣何曾见过这样一刀起,人头落的血腥场面,当即被吓得不轻,指着乔辰安,哆哆嗦嗦道:“乔兄,你,你杀人了!” 乔辰安随意将长刀丢下,神色平淡的望了他一眼,道:“采臣兄,适才你也看到了,这种人根本死不悔改,如果不是我反应快些,此刻咱俩怕是已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末了又补充一句,“如果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我们!” 宁采臣听完他的话呆了半天,最终才长长一叹,拱手道:“乔兄说的是!我们这便上路吧!” 这人间哪里又太平呢? 两人又走了十余里,天色渐黑,已来到一片野林子里,抬头远望,一座破庙坐落在山林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