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借刀杀人
“好了，让我想一想，你们先散了。”采蘩轻飘飘地一句话遣散了众人，也没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采蘩出了宫殿之后走向坠魂峰，峰顶洛仙子一个人坐在那里吹着风。 “怎么样？”洛仙子问采蘩：“看出来了吗？” 采蘩有点心痛，说：“原本我以为这些都是门下弟子之间的矛盾，没想到却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引起内讧。” “谁？”洛仙子也很生气，她忍不了别人拿方雪恨说事：“把他揪出来，让我杀了他。” 采蘩阻止了她的想法：“这件事交给我吧，南陵是一个比较公正的人，他只说要处罚方雪恨，却没说怎么处罚，而冰骨虽然表面上不同意，但口口声声提及你与方雪恨的关系，他是在暗示什么吗？” “南陵那个家伙就是太老实了，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我觉得这件事肯定是冰骨撺掇的，那个家伙一直都不安分。” 洛仙子这话带有一定的个人偏见，毕竟冰骨曾与方雪恨有过节，让她先入为主。 采蘩虽然没给出答案，但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三王之间早有矛盾，这件事目前我能肯定的是烛沧州有嫌疑，至于洪峥嵘嘛，他也是被人利用的棋子。” “不是洪峥嵘门下的弟子散播的谣言吗？怎么他还是冤枉的？”洛仙子很不理解。 采蘩没有解释，只是说：“这件事方雪恨没有错，但为了平息谣言，给所有弟子一个交代，我必须要惩罚他，但不是冰骨所说的杀他，我想先跟你商量一下，怎么惩罚他好一点。” 洛仙子也能理解作为宗主，采蘩的确身不由己，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为方雪恨不平：“要不就禁足一年吧！” 采蘩笑了：“你这样子做会不会把矛盾扩大啊？” “那怎么办？反正我不准你伤害他！”洛仙子耍起了小性子：“还有一定要查出是谁在背后捣鬼，这种人必须清理出去。”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采蘩看着她：“不论我怎么惩罚方雪恨，你都不要插手，行不行？” 洛仙子咬了咬牙：“行。” “对了，你和他是不是真的……” 洛仙子俏脸一红：“你说什么呀！” 采蘩笑呵呵地走了，走时还说了一句：“当年李昭临来扶山你俩还斗嘴怄气，转眼之间你却成了人家的儿媳妇，真是输得一败涂地。” 方雪恨并没有把外面的谣言放在心上，他这些天一直蹲在火炉旁边守着长生令，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虽然他听孔三说过长生令可以保人神魂永生不灭，但毕竟是传言，不亲眼见到都不可信。 方雪恨正看着火炉出神，一阵脚步声突然将他惊醒。 “纪川流，你怎么来了？” 纪川流的精神不太好，他走到方雪恨身边坐下：“我来看看你，外面风言风语满天飞，你倒好，躲在这里炼起了丹。” 方雪恨毫不在意地笑道：“随他们说去吧，如果言语能杀人，还用剑做什么？” “喏，这个给你。”纪川流递给他一个包裹。 方雪恨接过来：“这是什么？” 纪川流说：“你看了不就知道了。” 方雪恨打开包裹，里面竟是一副带血的拳套！ “这是……” “严澹死了，他把这个留给你，希望你能发扬拳术的光辉。”纪川流之所以精神不好，就是因为曾经熟悉的人一个个死去，而自己却孤独地活着。 方雪恨心情沉重，他将拳套好好收起来，上面已经干涸的血迹看上去却格外醒目。 纪川流突然说：“你知不知道水连山叛变了？” “什么！”方雪恨大吃一惊，水连山给他的印象还不错，看上去比较淳朴，怎么会突然叛变？ “他现在加入了银霜宫，听说他家里与银霜宫的关系匪浅，不过好在他没有参与围攻神宗，还算有点良心。” 方雪恨心里十分感慨：“人各有志，只要他不对昔日同门下手，我不会怪他，否则我一定亲手杀了他。” 方雪恨犹记得二人曾约定互换秘术，不曾想如今已然形同陌路。 “我走了，”纪川流站起身：“虽然言语不能杀人，但有时候言语的力量比刀剑还要可怕，你好自为之。” 纪川流来得快去得也快，但他的话还是让方雪恨多了一个心眼，难道真的有人想要对付自己？ 方雪恨让小薇帮忙看着火炉，他则一个人走向演武场。 “九师弟，你来了！” 演武场上人很多，都围绕着告示栏。 “怎么了？”方雪恨看周溪童很急迫，便好奇地问。 周溪童把他拉到一边：“宗主下了命令，针对你私自带走洛仙子一事，凡是心中不忿的弟子都可以找你单挑，内门弟子和精英弟子也在此列！” 方雪恨一怔，单挑这个词在大唐就相当于生死决斗，宗主为什么会这么做？难道就为了平息民愤就把自己给抛弃了？ 方雪恨冷笑了一声：“让他们来，我接着便是！”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对南离神宗产生了一丝失望。 远处，一名女子缓缓朝方雪恨走来。 “九师弟，顾轻瑶来了，看样子她是来找你的。”周溪童有点怕顾轻瑶，可能是心虚吧，毕竟那是他的梦中女神。 顾轻瑶走到方雪恨面前交给他一本手札：“师尊让你好好看看这个。” 方雪恨莫名其妙，他将手札揣进怀里，问周溪童：“八师兄现在怎么样了？” “唉，你别提了，自从断了一条手臂之后他整个人一蹶不振，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除了那天找你喝酒，我就没见他出过门。” 周溪童虽然看上去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方雪恨能察觉到他的变化，心态成熟了很多。 “我去看看他。” 方雪恨确实对南离神宗有一丝愧疚，但这不代表他就愿意以死谢罪，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 来到苏独未的房门外，方雪恨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 “八师兄，在吗？”方雪恨再次敲响门，这一次门终于打开了。 苏独未蓬头垢面，眼中布满了血丝。 看到方雪恨，他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九师弟，快进来！” 苏独未把方雪恨拉进屋，他神色兴奋道：“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方雪恨一愣：“什么东西？” 苏独未走到一盆植物面前，并拢双指划出一道剑气，植物立即干枯，没有丝毫生机。 方雪恨惊道：“八师兄，这是你的枯荣剑法吗？” 苏独未笑着说：“不，这不是枯荣剑，这是寂灭剑。我已经忘却了生长，从此只有无尽的死亡。” 方雪恨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们才变成这样子。” “这样子有什么不好？”苏独未反而说：“南离神宗安稳了那么多年，不经过战火的洗礼总有一天会衰败，指望别人护佑，那还修什么行？回家种田算了！” 苏独未虽然看上去很邋遢，但精气神却很振奋：“我斩断枯荣，只留寂灭，就是因为经过了死亡的洗涤，彻底明白了死亡的真义。” “只有心死，才是真的死。” 苏独未看着方雪恨，双目炯炯有神：“我这一剑，专门杀心！” 苏独未变了，变得有些极端，方雪恨不知道是好是坏，但目前看来至少他的境界提升了，实力增长怎么也不能算坏事。 “五师兄说你一蹶不振我还很担心，现在看到你没有颓废我就放心了。”方雪恨说：“不过有时间还是要多出去走走，不能老关在屋里。” 苏独未咧嘴一笑，算是答应了方雪恨。 现在只剩下两位师兄，方雪恨不想看到他们再出现什么意外。 若说方雪恨有罪，那也是因为李途穷等人的死让他内疚，至于其他人，方雪恨不是圣人。 采蘩的告示很快就传遍了南离神宗，几家欢喜几家愁，作为当事人的方雪恨此时却躲在屋里，看着顾轻瑶带来的手札，心情十分复杂。 手札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了许多人的名字，这些名字都是南离神宗的弟子，每一个名字下面都有详细的注解，是谁的弟子，实力境界如何，擅长的功法是什么等等。 如此详尽的手册，可能也只有采蘩才有了。 有些名字被标注了出来，方雪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他现在至少知道了采蘩并不是真的要牺牲他。 “宗主是要借刀杀人！” 方雪恨陡然明悟，采蘩是想借方雪恨这把刀，杀了那些挑起事端心怀不轨的人。 方雪恨愿意做这一把刀，既然战事因他而起，那么也让他来结束吧！ “等你们找上门挑衅我，还不如我亲自送上门。” 方雪恨拔出落日剑出了门，他在手札上选中了第一个被单独标注的名字，内门弟子，王承。 原本这些人可能与南离神宗共荣共损，但如今南离神宗不一样了，有些人就开始忘本。 采蘩从来都不是仁慈的人，她这一手简直是一石二鸟，既能平息门下弟子的怒火，又能顺手铲除毒瘤。 走到演武场上，方雪恨跳上擂台，大声道：“王承，给我出来！你有种在人后诽谤，有种跟我单挑吗？” 方雪恨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引起了轩然大波。 “他竟然还说别人诽谤？太不要脸了！” “不错，他现在竟然敢主动约战王师兄，那正好让王师兄杀了他，以他之血祭奠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