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4章 矫形即救命
直升机降落在三博医院的楼顶，急诊科将覃小卫送到icu，快速连接上人工肝。 覃小卫是热射病引起的器官功能衰竭，各种检查结果提示水电解质失衡，还存在严重的肝功能衰竭，谷丙和谷草转氨酶，飙升到一万多，说明肝细胞存在大量坏死，所以，它的病情十分危险。 发病的原因应该是长时间在烈日下进行高强度运动。 热射病是中暑的一种，是中暑最危险的一种类型。 中暑通俗一点讲，就是各种原因导致人体散热出现问题，热量散不出去，在体内蓄积就导致体温升高，体温升高就带来一系列问题。 就像手机无法散热会出现运行故障或者起火爆炸，人也一样，热量积蓄无法散出去，也会出现“故障”或“停机”。 根据病情严重程度，中暑分为三种类型：先兆中暑、轻症中暑和重症中暑。 重症中暑又可分为热痉挛、热衰竭和热射病，热射病是最严重的中暑，不及时抢救，死亡率百分之八十。 中暑的现场急救就是降温，将病人转移到阴凉通风的地方，如果有空调环境更好，然后迅速物理降温，解开衣服促进散热，降温最方便的措施就是往病人身上泼冷水，有冰水更好，降温更快。 除了现场降温处理，后续医院治疗的目标是治疗并发症，抢救生命，防止器官损坏，挽救器官功能。 覃小卫在现场已经做了降温处理，直升机快速送往医院，还是有抢救过来的希望。 杨平接到安医生的电话，来到icu，徐志良跟在后面，他是急诊出身，去icu或许可以帮忙。 覃小卫杯被安置在李俊的隔壁，已经行气管插管呼吸机辅助呼吸，人工肝也开始运转，代替他已经几乎没有功能的肝脏。 “最主要还是肝衰竭，目前处于深度昏迷，心脏功能目前还算可以，如果出现严重心衰，我们也要给他上ecmo。”安医生边检查各种仪器的参数边说。 大家都担心覃小卫徒手攀岩跌落，可是万万没想到，他在爬上去之后出现热射病。 “应该攀爬的时候已经出现中暑症状，只是他体质好，咬牙坚持爬完最后一程。”徐志良观看他的攀爬视频时就发现不对劲。 可是当时要是不能坚持，现在恐怕连进icu的机会都没有。 覃小卫没有家属，他的合同单位给他支付医疗费，安医生要出去跟合同单位的人交代病情。 杨平对覃小卫暂时帮不上什么忙，辞别icu医生回到科室。 —— 哈拉兴骨科医院。 小公爵已经完成各项检查，他坐在轮椅上大口喘气，对他来说，这已经是常态，这段时间状况更加恶化，心脏似乎随时会罢工，他将自己的状态反应给家庭医生，医生建议提前进行一次全面检查。 本来过几天要去哥廷根医院检查，现在来到哈拉兴检查也一样，正好仔细查查，心脏恶化到什么程度。 “需要吸氧吗？” 护士见小公爵脸色不太好，呼吸节奏紊乱，扶他躺床上。 小公爵点点头，他平时经常吸氧，有时上课的时候也会带一瓶氧气。 护士给他接上鼻导管吸氧，医生开始听诊心脏，心音的搏动显得更无力，情况不妙。 这是贵宾急诊病房，会有医生护士24小时守护小公爵，而且病房配备一些急救设备，设备虽然没有icu病房齐备，但是足以应付大多数病情变化。 小公爵曾经因为心衰住进医院也不是一两次，医生就像糊裱匠，尽心尽力，让这颗岌岌可危的心脏还能坚持到现在。 所以每次来哈拉兴，他一定是住进贵宾病房的急救间，以得到最完善的照顾。 哈拉兴骨科医院会议室，骨科大佬们还没有走，他们埋头在集体学习脊柱外固定架技术。 有人通告，小公爵所有检查已经完成，可以开始讨论。 众人才抬头，屏幕点亮，各项数据平铺在上面。 心脏的状态更加恶化，彩超显示收缩更加无力，而且心电图的提示节律也不稳定。 在坐的主力军是骨科大佬，但是知识面都比较全面，不过无论怎么全面，不可能比得上专业的心脏内外科医生。 所以，有关其他专科的事情，还需要其他专家帮助。 连线的夏里特医院心脏内科医生诺顿看到小公爵的数据，皱皱眉头：“他的心脏已经恶化，要提高警惕，心脏随时会彻底崩溃，我过来一趟。” 这位心脏内科医生看出了某些苗头，胸片心脏周围的角落有少许积液，心脏壁的厚度比上一次又轻微增加，说明心脏有肿胀，在狭小的空间里，压迫和肿胀会相互影响，形成恶性循环。 “在我来之前，加大利尿剂的量，不知道外科方面有什么进展没？对心脏的挤压必须解决，否则内科治疗总会有无用的一天。”诺顿医生只能从内科进行治疗，但是小公爵心脏的骨性压迫，只能依靠外科矫形，硬件问题必须从硬件着手。 从某种意义上说，小公爵的矫形手术其实是救命手术，很可惜，因为难度太高，一直没人敢给他手术。 “我们获得一种新手术可以矫正脊柱及胸廓的畸形，但是这个过程需要三到六个月。”威廉教授代表骨科医生发言。 诺顿摇摇头：“如果以现在的检查结果来看，这个过程太漫长，理论上，他现在就需要矫形，立刻纠正畸形，让心脏获得宽裕的空间，这样，或许能够依靠心脏移植解决问题。” “如果不解决畸形，没人可以完成心脏移植，手术空间和视野严重不足，而且最大的难题是供体心脏根本放不进去。”夏里特医院的心脏外科专家康斯但丁也在连线中，作为心脏移植专家，他一直关注小公爵的病，希望用心脏移植来拯救那颗先天不足的心脏，但是脊柱畸形没有解决前，他也是一筹莫展。 “康斯但丁，最好你也来一趟，我们面对面讨论，小公爵的病情不乐观，刚刚医生汇报，他的左室射血分数在降低，b型利钠肽在上升。”威廉教授觉得小公爵随时有意外。 “好吧，我马上准备过来，与诺顿同行。”康斯但丁觉得骨科问题没有解决，他只能是旁观者。 ——— “哥登堡！”医生 呼叫小公爵的名字。 他没有力气回答，就像一口气喘不过来，脸色苍白，身体冰凉，血压下降到休克血压，双肺布满湿啰音，心音微弱。 医生听诊他的心肺，检查他的瞳孔，本以为像往常一样，休息一会，慢慢会好转，现在情况越来越糟糕。 强心利尿增加剂量，毫无反应！ ecmo！ 医生意识到巨大的危险，他做出果断的决定，护士立刻忙碌起来，推来各种仪器。 医生临危不乱，他在病房开始给小公爵穿刺置管，连接ecmo以稳住生命体征。 训练有素的医生往往能够从细微处发现端倪，然后行动果断，抢救的时机稍纵即逝，任何的拖泥带水会酿成遗憾。 “立刻汇报医疗组长，启动抢救流程。”这位主管医生一边抢救，一边指挥下级医生。 各种穿刺置管，连接各种管道，以及机器的参数设置，非常熟练。 骨科大佬们和医院的其他科室专家接到通知，正在赶来，密集的皮鞋踏地的声音之后，贵宾病房急救室的大门打开，众人冲进病房，围在床边。 小公爵因为严重的心衰，心脏已经已经无法维持最基本的循环需求，终于崩溃。 骨科大佬们无能为力，这已经超出他们专业范围之外。 他们刚刚认可脊柱外固定架技术，满怀期待等待奥古斯特回来给小公爵手术，可是突发这种情况。 不过，他们对这种情况也习惯，小公爵经常会因为一场感冒加重心衰而住进医院抢救，所以矫形手术踩显得这般急迫。 夏里特医院的诺顿和康斯但丁乘坐专机奔赴哈拉兴骨科医院。 心脏内科专家表示无能为力，心脏挤压在狭小的缝隙里，只能外科干预才能解决问题，硬件问题，在软件操作很难获得效果。 不过他可以肯定，这次的情况比以往更加糟糕。 康斯坦丁站在阅片灯前，他的笔尖在影像图片上游走，然后郑重地说： “他的心肌已经疲劳，原因就是狭小空间的挤压，如果能够打开狭小的空间，让心脏自由搏动，或许还能维持一段时间。如果不能打开狭窄，只能靠ecmo维持短时间的生命，然后等待心脏置换，可是这种畸形的缝隙般的空间，心脏置换根本没办法完成。” 这套说辞很多年没有改，康斯坦丁作为心脏外科医生，疾病涉及到脊柱畸形，他的知识结构无法推动他去想象新奇的术式来化解这种危机，他的策略是只能靠ecmo来维持心肺功能，争取缓冲时间来思考对策。 很快，拄着手杖的老公爵在管家的陪同下，站在床沿，看着奄奄一息的儿子，老泪垂垂，这次又不知道能否平安度过。 好友奥古斯特此时不在，他仿佛失去依靠。 “可怜的孩子，奥古斯特刚刚找到可以治疗他脊柱的医生。”老公爵掏出手帕拭泪。 “是的，先生，我们也期待新技术化解他的难题，可是意外抢先来到，新技术矫形至少需要三个月，可是哥登堡现在的状态等不了这么久。”威廉教授表示遗憾，新技术肯定不能用。 “马库斯呢？” 罗伊德教授想起这个自信的小伙子，他或许能够想出高招。 “他在给奥古斯特电话！” 有人看到马库斯躲在角落里打电话。 —— “教授—” 奥古斯特奔跑着追上杨平，口里呼喊着教授，在电梯关闭的最后一刻，他按住了开关。 “别激动，奥医生，什么事？”宋子墨稳住奥古斯特。 “小公爵不行了，突然心衰又加重，现在靠ecmo维持。”奥医生喘着气。 这几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满耳朵的ecmo。 “不急，慢慢说。”杨平和宋子墨出了电梯，往回办公室走。 奥古斯特跟在后面，将小公爵的病情一五一十地说给杨平听。 “有病历资料没？” “有！” 来到医生办公室，找一台电脑，奥古斯特将病例资料从邮箱调出来。 杨平将资料看一遍，心脏已经水肿，卡压在狭窄的空间里，水肿-卡压形成恶性循环，如果不马上采取措施，很快心肌会因缺血坏死，那时，小公爵等于失去心脏。 “怎么办？”奥古斯特十分焦急。 杨平的手指在桌面敲打几下，略微思考后果断地说：将左侧心前区的肋骨全部切除，以解除对心脏的压迫，然后将切除肋骨的部位用人工钛合金网替代，人为临时支撑一个宽裕的空间，这样，心脏才有救。 杨平顺手拿一张纸，用笔画出钛网结构。 “就用这样的，用3d打印机打印出来，一端连接胸骨，另一端连结残留的后肋，这样可以争取时间等我们过去，现在这种情况，不能用脊柱外固定架，只能传统手术矫形。” 现在矫形就是救命，需要争分夺秒。 覃小卫这边有icu进行治疗，自己暂时帮不上忙，杨平要尽快去德国，德国人没有处理过这种病例的经验，一步出错，病人就会没命。 杨平短短几分钟拿出的方案，连临时钛网的图纸都已经画好。 “告诉他们，要救小公爵，就照着做，任何迟疑会耽误时机，订最快的班机。” 最快的班机也要明天，航程要十几个小时。 “包机！” 奥古斯特不在乎钱，只是这里不是欧洲，否则公爵的豪华私人飞机随时起飞。 “宁琪不是已经准备好专机吗？随时可以起飞。”宋子墨提醒杨平。 对，此时私人飞机的优势显示出来。 救人争分夺秒。 杨平拿出电话，拨通宁琪的电话：我要马上去德国，你的飞机什么时候可以起飞 随时！ —— “这是奥古斯特的急救方案：切除左侧心前区所有肋骨，使用钛网塑造临时宽裕空间，这样心脏充分减压，他正以最快的速度回来，他的导师将来到哈拉兴。”马库斯终于拿到方案，将打印出的钛网图纸交给康斯但丁。 康斯但丁拿着图纸看完后恍然大悟，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像脑外科的去骨瓣减压一样，先切除束缚心脏的肋骨让心脏减压。 自己怎么没有想到！ 他喃喃自语。 因为心脏外科医生一辈子不会遇上这种需要给心脏骨性减压的病例，当然不会想出这样的高招。 密闭的胸腔是负压，多根肋骨一旦切除，胸壁软组织会随呼吸凹陷，形成连枷胸，所以需要钛网临时支撑，维持硬性空间。 巧妙的主意！ 康斯但丁立刻命令：准备手术，马上照着图纸，用钛合金打印出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