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掌一指
灰衫老人皱着眉，浑身散发神华，缕缕毫光如柳叶在翩翩飘落，却给人一种重若千钧的意味。 在他面前的那些海兽面露震撼，仿佛身体突然压上了山岳，肌肉颤抖，摇摇晃晃着似乎要扑倒在地。 那条碧绿海蛇如今的模样很不堪，被一股玄妙的力量死死压制，只能堪堪昂起蛇头，嘶嘶作响着，惊惧不安。 那只巨蟹在不住走动，路线怪异，又似乎有某种规律。它周身的金斑已经全然点亮，互相连接勾勒着，形成一幅古图，继而那双巨螯上蓦然迸发可怕锐意，开始不住凌空切割着什么，那种动作很艰难。 “你是何人？” 老鳌目露凝重，朝着灰衫老人低吼，背上古朴龟甲已经复苏，道道玄奥纹路上泛起湛蓝色毫光，仿佛氤氲流光。一股冰寒肃杀之气散布激冲，弥漫场中。 “咔咔~” 阵阵冰冻结晶的声音出现，以老鳌所在处为中心，海水大泽蓦然泛起一股股炽白色，变成一片广袤的冰湖。 场中温度陡然大降，冷风猎猎，呼啸而过，寒冷得几乎要冻碎人骨。 冰封石台上，一众修者已经激发护体神光，在抵抗这种寒冷。有人直直看着老鳌，惊诧不已：“远古异种，玄冰鳌。” “……”众人闻声皱眉，护体神光更加炽烈了。 玄冰鳌，这是一种海中异兽，曾一度纵横远古海洋。可怕的冰寒力量，既增强了那身龟甲的防御之能，又可以变化寒刀冰矛伤敌，使其恍若移动的寒冰城堡。 众人确定老鳌的可怕，不禁怔怔看着灰衫老人，有些担忧这位人族同胞的命运。 “……”灰衫老人不语，衣衫很单薄，有些地方几乎无法遮身，却浑然不在意那些冰寒气息。此刻他仍旧微微皱眉，目光越过一众海兽，看向那头避水金睛兽，面带不悦。 老者的眼神并不犀利，那头神武巨兽却一脸惊骇，战战兢兢的扑伏着，将法身缩小回原状，甚至讨好似的摇晃着尾巴，看上去很是怪异。 人族众人懵了，无论是处于石台上的修者，还是距离稍远的冷然等都满脸震惊。 “这头避水金睛兽……是不是被什么别的兽类收养过。”有人看着眼前异兽那欢快的尾巴，诧异呢喃。 “……”一众海兽也懵了，瞠目结舌地看着避水金睛兽，沉默不语，仿佛背上那股沛然大力陡然增强数倍不止。 都是海族异兽你能不能不这么怂！你这样我们还怎么替你找场子！ “咔~” 青褐色巨蟹凭借不懈努力，似乎终于剪断了什么，疲惫转身间看向避水金睛兽，怒道：“何故如此怯懦，丢光海族的脸！” 老鳌也更加气愤了，某“猪队友”实在太没骨气，让他相当没面子。尤其是想到被灰衫老人无视良久，老鳌愈发恼怒暴躁。 “你是何人，可敢一战！” 老鳌怒声咆哮，声震如雷，背上冰甲轻颤，有一道璀璨的湛蓝色激射而出，化作可怕的冰矛击向灰袍老者。 长风凛冽，肆虐呼啸，冰矛激射如电，所过之处，虚空中陡然化生出冰寒刺骨的华光。这一击很猛烈，与其说是挑衅，不如说是暴怒之下的示威。 丈许宽的冰矛拥有极速，眼看着就要袭到灰衫老人身前，后者忽的深深皱眉，发出一声暴喝。 “聒噪！！” 灰衫老人一挥衣袖，有夺目的神华恣意爆发，在虚空中凝成了一个金灿灿的巨掌。 “啪——！！” 金色巨掌飚飞，将结实的冰矛击溃成凿粉，虚空中顿时有大片冰雾激射四方。 随即，巨掌去势不改，仍旧恣意爆发，如一块璀璨厚重的翻天巨印，朝着老鳌镇压过去。那副威势极其猛烈，虚空在震荡轰鸣。 “咔咔~” 老鳌大惊，背上的冰甲仿佛活了过来，猛烈激增着，庞然如山岳，上面有数不清的符文闪烁，流光溢彩。 在这一刻，老鳌真正展现出远古异种的强悍来，周身寒气肆虐，庞然的身背上，有冰山刃甲倒竖怒张，在浓郁冰雾中若隐若现。 这片地区瞬间变成白茫茫模样，可怕的冰寒气息侵袭蔓延，石台上众人已经联手布防，抵御严寒。 稍远处，康周双眉紧蹙，周身爆发氤氲芒光，笼罩了周围众人。 他很疲惫，催发宝锤力量在加持自身，匆匆顾首间，却惊得差点咬断了舌头。 他看到在更远处，无尽寒流风暴互相冲突，偏偏出现一处空隙。而那处空隙，正站着一个人。 “那个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有没有这么邪门！”康周在心中怒吼，震惊不已。 要不是老夫在这里全力爆发，周围这一百来号人都要冻成人渣了！所以，那里是阳光好那么简单么？冰雾遮天蔽日的，阳光好个蛋啊！ 冷然站在原地，仿佛没看见康周错愕的眼神，只是看着金色巨掌激射奔突，心生震撼。 “嗤！” 金色巨掌破空疾行，速度似慢实快，径直冲进那片炽白色的冰雾中，甫一碰撞就将冰山刃甲抚平大半，有阵破败声响传荡而出。 无尽寒冰消却不见，巨掌轻飘飘的碰触老鳌瞬间，便将厚重感十足的龟甲击出一道裂缝。老鳌惨嚎嘶吼，被余劲砸得翻转过来，四脚朝天的不住踢蹬着，痛苦不已。 “我是何人，关你屁事！” 灰衫老人忽的轻哼，皱眉踱步间走到老鳌近前，捏了一个拈花指，又猛然弹开。 “啪——！！” 响亮有如炸雷的声音爆发，老鳌又爆发出惊天痛嚎，已然旋转着飞出老远，在沿途冰面上划出一道狰狞痕迹，十分深邃。 “这位人族老者，有点强得夸张啊……” 一众人看傻了，连那些海兽也看得呆懵不已，几乎崩溃。 那头避水金睛兽最为不堪，此刻扑伏在地，浑身颤抖着。如果忽视其体型状貌的话，会让人怀疑这就是一条即将冻死的幼犬。 “好不容易找到片风水格局不错的好地，却让一群海货给发水冲了……” 灰衫老人呢喃低语，看了看那个依旧喷吐水花的海眼，脸色很阴沉。他忽的想起什么似的，环顾一众海兽，冷漠道：“是谁挖通的海眼？” “……”众兽不敢吭声，战战兢兢，不敢随便站出“扛锅”。最强的那位至今四脚朝天，鳌头涌血，昏迷不醒，太凄惨了。 “是，是我。”青褐巨蟹哆哆嗦嗦的，举着双螯，声音在颤抖。这一刻他的内心是崩溃的，他恨不得亲自把那头碧绿海蛇盘起来，推起出去顶缸，当时就是对方说出【海眼被堵】这一讯息的。 海兽一族被欺凌怎么了？海眼被堵怎么了？与这片地区的气机被阻断怎么了！我觉得挺好！ 迎着灰衫老人审视的眼神，巨蟹目含悲戚，自折一螯，又自折一螯，甚至将其送到老者近前。 “我的双螯可以再生，您吃好了再来唤我……”巨蟹小心翼翼道，很惜命，那副姿态与壁虎断尾颇为相似。 “……”灰衫老人不语，看着海眼方向顿了顿，走上前一把揪起避水金睛兽，将其连同符文锁链一同夹在怀里，回首转身。 海眼虽然可以再堵上，但这里的地脉格局已经改变，不再合乎他的心意。 皱眉思索罢，老人迈步动身，依旧脚踏草鞋，却忽的身影模糊不清，如烟雾溃散开。 只是一声微薄的轻响，老者便已经遁离老远，随即完全消失不见。 无人看清他的玄奇步伐，但那身残破的衣衫，已经深深印在一众人的心底。 “以后看见这位老者，千万不能招惹。” 有人呢喃自语，看向前方某处，声音满是郑重。 那头老鳌至今仍旧四脚朝天，头生破洞，口鼻渗血，顾自抽搐呻吟着，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