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龙凤啼血

    青帝又岂会被区区言语所撼动，哪怕对手强的不可思议，也丝毫不会动摇他火热的战心。

    危险？

    从起事那天起，人族就是从逆境中挣扎出来的。多少次面对必死的局面，面对强的可怕的敌人，结果不过拼一把。

    青帝是内心柔软，性格感性。但越是这种感性的人，他的信仰越坚定，愿意为心中那个更高的目标，付出的牺牲越大。

    所以有了温润如玉的文青亢鼎，也有了坚韧不拔，神经如钢丝般的青。他们都是青帝。

    面对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对手，青帝根本就没考虑自身的得失。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此人绝非善类，那种视万物为蝼蚁的态度，对人族绝对是灾难。

    杀了他！

    万千思绪汇聚成一个念头，不惜代价，必杀的念头。

    十指轻拨，悠悠琴声响起。

    之前魏云给青帝的传承，有一个不小的阻碍，那就是这门传承名为《青莲剑歌》，亦曲亦剑，是一代剑仙李白留下的绝世传承。但其内核，有曲，有诗，有剑，有文，是儒家文人的传承，要想学好，需要极深的儒家文学素养。

    儒家是治国之道，魏云自然不会轻易传人。青帝又没有练剑的经历。文不通，剑不识，只单纯的练曲，收获必然有限。能发挥出不小的威力，起码有一半是他权限的功劳。

    当青帝权限再度升级，他隐隐发觉似乎这门《青莲剑歌》还不如魏云给的另一套曲谱来的威力大。这一曲名为《幻魔曲》，出自李白的徒弟韩非池。

    这才是一门单纯的琴曲，以琴音为引，勾动七情六欲，直入灵魂的魔音。

    琴声起，幻魔曲第七章之往生梦。

    青帝不相信他的老战友，老伙计昴冲，灵魂就这么容易被人占去。往生梦，顾名思义，勾起灵魂中潜藏至深的记忆。据说练到深处，能突破轮回之迷，找回前世记忆。

    轻柔的琴声，如耳边低吟。

    昴冲本不在意，似乎在享受这猫鼠游戏的乐趣，等待着青帝拼死反抗，却毫无功效，信心崩塌那一刻，会出现的情景。

    但是这轻柔的琴音，很快就让他觉察到了不对劲。

    灵魂中欲念横生，斩之不及。

    更重要的，原本以为被吞噬抹灭了的昴冲的灵魂，竟然诡异的又出现了。

    当然，很微弱，或者不能称其为灵魂，最多算是一股执念。

    但由于现在欲念横生，这股执念与欲念兵合一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时间竟然成了气候。

    还未结束，随着昴冲执念的增强，被压制在灵魂底部的四股意识突然爆发了。

    火热，深幽，暴烈，锋锐，四股各具特色的意识加入了反抗，那个主灵魂一时间似乎被压制了。

    青帝十指越弹越快，琴音逐渐铿锵起来，转为了一首战歌。

    幻魔曲第十一章铁马冰河入梦来。

    得战歌之助，以灵魂为战场，一场没有硝烟，但是更加残酷的战争开始了。

    突然，识海内。

    仿佛观想之法，四个身影围绕着灵魂逐渐出现。

    左青龙，右白虎，上朱雀，下玄武。

    随着一阵无形的震荡在灵魂内扫过，战鼓熄，嘶吼止，战争结束了。

    一丝畅快的笑容浮现在昴冲嘴角。

    “好曲，威能竟然丝毫不亚于天魔一族，你还真是个人才，如非必要，真不舍得就这么让你死。要是原来的我，还真有可能让你得逞。毕竟我们这一族在灵魂修炼上是个短板。但是现在，哈哈，人族的功法，灵魂才是根本。好了，我玩够了，你也拼过命了，乖乖的接受现...嗯？”

    一个拇指大小的火苗，无声无息，飘到了昴冲身侧。

    火苗虽小，但却是无尽朱雀炎压缩层叠的产物，内蕴的能量简直骇人。

    青帝的权柄是声音，在他察觉敌人的强大时，他除了拼命，就是暗暗通过权柄，通知其他人逃命了。

    但是其他人可以逃，红莲皇后绝不会逃。哪怕青帝在传音中已经几乎骂粗口了，少有的用了命令的语气，少有的恶言相向。红莲皇后依旧来了，抬手就是串火掌百倍压缩的朱雀炎。

    这朵火苗虽然威力强大，但昴冲依旧面不改色。

    背后虚影一闪，一只朱雀一跃而出，张口吞下了那朵火苗。庞大的威力还未来及释放，就脱离了红莲皇后的控制。反而让那只朱雀身上的火焰又盛了几分。

    “呵呵，你老公的琴，得自域外天魔，对我还有点威胁。你却拿我赐予你们的力量来对付我，女人，你傻的可以啊。”

    红莲皇后穿着一身简单的红裙，头发早已不是徐通第一次见的时候，神力满盈，缺乏控制，烈焰充盈发梢。一头乌黑的长发庄重的盘起，少了一丝张扬，多了一股母仪天下的端庄。

    青帝又是无奈，又是气急。

    “红莲，我不是让你离开帝都么？你，你什么时候能听次话。”

    红莲皇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昴冲，转头瞪了青帝一眼。

    “鼎，他打你，他要杀你。他必须死，哪怕顶着一张昴冲的脸，他死定了！”

    说着，两柄精美的细剑出现在红莲皇后手中。

    “有意思，听你的语气，朱雀神力对你是没有效果了？我这人笨，不像我老公，能在青龙的道之外又走出一条路。我就会玩火，原本以为这条路被朱雀堵死了，我成神已不可能。毕竟火就是火，我这么笨，实在想不出来火还能是什么。好在小通人不错，为了我们夫妻感情，给了我一套剑舞，好让我们夫妻有点共同语言。成神，也没什么难的嘛。也不对，我这状态，小通他们怎么叫的？半步宗师。好像比神听起来有气势嘛。”

    说着，红莲皇后挥动双剑，合身扑向昴冲。

    青帝见状，也不再说什么。轻抚琴弦，新的曲子奏响，幻魔曲第三章品竹曲。

    一个幻影出现在昴冲身后，和青帝一模一样，怀中抱琴，弹奏出声。

    青帝弹奏的乐曲与幻影弹奏的乐曲，相辅相成，竟是一曲合奏。

    此曲一阴一阳，阴曲对敌，阳曲辅友。

    从红莲皇后和昴冲身上，分别分离出了一个与本体近乎一样的幻影。

    红莲皇后的幻影还好，同样挥动着双剑，动作近乎同步的攻向了昴冲。而那个昴冲的幻影就有些诡异了，抬手似乎要攻击，但却什么攻击都没用出来。有点搞笑的在那里空挥双手。

    昴冲讥笑一声，随手拍散了自己的幻影。

    “复制对手？似乎是影门的手段。但是连对手的手段都不知道，力量都不理解，复制个空壳子有什么用。不过奇了怪了，这些手段怎么这么似是而非，看来真的要找域外天魔们好好聊聊了。这个女人的剑术也是，变化虽大，但根子怎么那么像静斋那帮女人的手段。算了，反正你们也不知道，等弄完了，去找那个魏云好好聊聊。如果真是，我不介意回去之前先开开胃。”

    无效！

    无论青帝，还是红莲皇后的攻击，都在临近昴冲身体毫厘之际，莫名消失了。那种情况像极了徐通的无法无天。

    唯一有点效果的，反而是红莲皇后的双剑。划过昴冲的皮肤，带起一串火花。

    红莲皇后一咬牙，无尽的烈焰再度燃起。

    只不过这次的烈焰有些虚幻，却不是神通凝聚的朱雀炎，而是完全灵魂之力构筑的火焰，属于堡垒的特殊力量，红莲皇后成为半步后，领悟的域，业火红莲剑域。

    嘶！

    开战至今，昴冲第一次受了伤，低呼出声。

    什么鬼东西？

    一点小小的误会，造就了红莲皇后特殊的情况。

    当初徐通给她七秀剑舞，完全是出于帮她和青帝有点共同语言，别再对牛弹琴，造成夫妻隔阂。完全没考虑红莲皇后会凭此成为半步宗师。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凭着徐通教给维夏的秘籍成的神，毕竟同为朱雀血脉，徐通也没禁止维夏传授别人。

    没人能够想到红莲皇后为了和老公能有共同语言，能做出多疯狂的事。维夏拿来的秘籍直接便宜了镇狱候，那个同为朱雀血脉的，红莲皇后的亲信。而红莲皇后自己却一头扎进了七秀剑舞中，几乎从零开始，硬是凭借着天赋和毅力，成为了半步。当然也不算完全从零开始，毕竟阅历与认知还在，强悍的灵魂也在，这本就是堡垒武学最重要的部分。

    但是有点问题，相比于徐通他们找到了先天一炁，近期有了巨大变化。红莲皇后现在反而是最正统堡垒体系，最传统的那种域的外放。

    业火红莲剑域，是红莲皇后一辈子对火的理解，具现而成的灵魂之火。

    昴冲那股诡异的力量，竟然对这种纯粹的灵魂力量没有任何作用。只是昴冲体内那个灵魂过于强大，虽被燎烧的生疼，灵魂轻微受损。但是，力量本质的巨大差距，不是区区技巧能够弥补的。

    疼痛并未干扰昴冲的动作，反而激怒了他，猛地一挥右手，一道混杂了四色的光芒出现。只一招，就把青帝和红莲皇后打的镶入墙中，吐血重伤。

    “见鬼，这是什么力量？没有哪家宗门有这么纯粹的灵魂攻击。什么玩意儿，简直就是乱搞。这么乱来的力量，竟然还能成体系。奇怪，真奇怪！”

    不等他感慨完，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笼罩了这里。

    红莲皇后虚弱的扶着墙，但双目异常明亮，闪烁着疯狂的战意。

    “原来你怕这个，那就好办了。”

    “怕？力量虽然诡异，但是绝对的差距，岂是区区小手段能够弥补的。”

    “不错，我个人的力量和你比差的太多。但你似乎忘了，这是哪里。这里是人族帝都，希望之光。他曾经还有个名称，神城永恒之炎，朱雀的神国。老公助我！”

    青帝受伤稍轻，似乎昴冲不太愿意伤害他的肉体。

    闻言，冲着红莲皇后深情的望了一眼，淡淡一笑。疯狂的拨动起琴弦，不成曲，不成调，只是单纯的积累青龙神力，纯粹的木属神力。

    夫妻多年，心意相连，他知道红莲要干什么。他心疼，他不舍，但他要做。

    朱雀虽已死多年，但神会死，神力永恒。这朱雀的神国，神力虽然会流失，不比全胜期。但并不会轻易消失。

    红莲皇后常年待在帝都，又是朱雀血脉，就算还是九级时，也能轻微的调动神国的一些特性。当然调动的极为有限。

    但她现在不是要调用神国，而是更为简单粗暴，她要引爆神国。

    这本是不可能的，神力永恒不是玩笑。虽说在魏云他们看来，永恒有点夸张，但也是一种极为稳定的存在。

    但是有了业火红莲剑域，有了青帝倾尽所有聚来的青龙神力，有了两颗无惧生死的心，一切也就有了可能。

    业火红莲剑域先是引燃了青龙神力，木生火，风助火。滔天的灵魂之火超出了一个界限，永恒的朱雀神力也扛不住了，化作燃料，补充进了剑域。

    无声无息间，帝都化作了一团烧穿苍穹的烈焰，一切都在燃烧。山在烧，树在烧，房在烧，未逃出去的人也在烧。

    一声凄厉的嘶吼，一个焦炭般的人形冲出火团。

    昴冲快气疯了。

    不只是受伤，还在于青帝第一时间就在烈焰中化作了飞灰。他失去了一个更换更强身躯的机会，也失去了计划中借用青帝身份，统治人族的机会。

    更重要的，这一切本可避免。他有的是实力，把红莲皇后掐死在爆发之前。

    但是他分心了，或者说受影响了。

    见鬼了，他终于弄清楚了这伙儿域外天魔的目的。这帮人中竟然有一个真仙级别的鬼仙，他们竟然想占据天道，想要通过合道，鬼仙转神仙。

    合道，多么遥远的词，远的他要不是遇见，都要遗忘的词。

    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干的事，大道无疆，而人力有穷尽。能干出合道这种事的，在他的记忆中都是宇宙中最顶级的那几个人，真正的大佬。那需要的不只是实力，更需要可怕的天资和无法想象的机缘。

    大道三千，又有何人能够穷尽。任何一个完整的世界，大道都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存在。

    大道不是天道，前者是规则的总合，后者是所有生命意志的具现。

    不对，坏了，这个世界好像还真可以。

    我用了上万年，为了修炼这个功法，把大道调节的五行规则到了碾压一切规则的地步。只要这个人对五行规则感悟足够，就真有可能成功。我踏马辛苦上万年，竟然给他人做嫁衣？

    不可能！这是我的世界，不，这是我的身体！